呂堯第二天就去城裏看中醫了,據說要去兩天。
我在家閑得沒事,看起了幾本音樂教材。
第三天,一覺醒來時,呂堯放大的俊臉出現在我眼前。
嚇得我驚呼起來,又被他捂住了嘴。
幾秒鐘後,他站直身體,輕咳一聲:「起來吧,今天,我們得回你奶奶家一趟。」
哎,怎麼把這事忘了。新娘出嫁是要回門的,接受自家家人的祝願。
家人?想到這個詞,我幾乎嗤笑出聲。
我一點也不願意再回那個狼虎窩。
奶奶,堂弟堂妹,大伯,可從來沒把我當成個人。
我換了身衣服來到客廳,發現餐桌上擺滿了各類早餐。
認真看了一眼,有紅豆豆漿,紫薯餅,煎餃,都是我很喜歡的幾樣食物。
「吃完,我們就出發。」
呂堯抄起衣袖,隨手替我拉開一張椅子。
我坐下來,動了動手腕才發現,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銀色女式手表。
我看向正在喝粥的呂堯,搖搖手,「你送我的嗎?」
他語氣淡淡,「不然?還能是鬼嗎?」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新婚禮物。」
說出來可能有些丟人,這是自從疼我的爸媽去世後,十幾年來,第一次有人送我手表。
以前讀書時,任思雯和我同個年級,總是造謠我得過臟病,身上還有跳蚤,會傳染。
幾句話就斷了我交朋友的途徑。
半晌,我對呂堯低聲道:「謝謝,挺好看的。」
接著,又嘴比腦子快地嘀咕了一句:「我上次在街上兩元店也想淘這樣一塊表來著。」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趕緊看臉色找補,「不對,應該是十元店,做工還挺精致。」
對麵的呂堯沒開口,嘴角微微抽搐。
走到奶奶家時,堂弟任思逸咬著根香蕉出現在門口。
「我親愛的堂姐回來了啊?」
「來,回門第一天,先對著任家祖宗磕個頭吧。」
他語氣中的蠻橫讓我皺了皺眉。
「快點的啊!」說著,任思逸吹了聲口哨,「我就在這裏監督你,不磕頭就別想進門。」
沒看見奶奶和大伯,聽見動靜的任思雯倒是從另一邊臥室走出來了。
見到我勾唇一笑,滿眼打趣,然後直接對著我身後的呂堯開口,「姐夫,早上好啊!」
呂堯似乎沒應答。
我瞥了眼任思逸,「你還不起來?大清早的蹲在地上,要給我行大禮嗎?」
「行禮也不是不行,但你穿得跟個花孔雀似的,咱家祖宗見了心裏不順。」
任思逸一時沒話反駁,氣得咬牙。
呂堯走上前來,手腕碰了碰我的手背,「這話說得,還挺入耳。」
任思雯不解地眯起眼睛,看著我們的互動。
「姐夫,昨天奶奶還和我說呢,我這個堂姐啊,長得不行,好吃懶做,小偷小摸的毛病一大堆。」
「現在看你們經過昨晚感情還行,我也就放心——」
「不勞你費心。」
呂堯打斷她的話,右手拄拐,左手往下牽住了我的手腕。
「我和你姐姐感情很好。」
「哼,」任思逸吐了口口水,滿臉橫笑,「我看是昨晚睡出來的床上情吧!」
「小逸!」
披著睡衣走出來的奶奶輕喝一聲止住他,又虛浮地一笑。
「來,小呂,安寧啊,進來坐。」
我扶穩呂堯的手肘往屋裏走,正要跨過門檻時,蹲坐在地的任思逸一腳橫過來,將我絆倒。
連帶著呂堯也站不穩,跌在我身旁。
任思雯踩著高跟鞋站到我們麵前,笑聲清脆,拿出手機拍照。
任思逸則是狂笑起來,「這才順眼嘛!任安寧你也磕到了膝蓋,你們兩個瘸子湊一對!」
他話音剛落,卻被站立起身的呂堯甩了一巴掌。
任思雯頓時笑不出來了,奶奶則是驚呼:「你幹什麼!敢打我孫子!」
呂堯沒有動怒的表情,嘴角甚至還含著點點笑意。
卻在任思逸沒反應過來時,直接擰過他的雙手,狠狠推搡在地上。
動作利落幹淨,哪裏像個半殘疾人?
任思逸在地上抱著手腕哀嚎,奶奶撲過來檢查他孫子傷勢。
呂堯有些脫力,拉住我的衣袖,我完全是下意識反應半抱住他。
我們倆走到門外,呂堯回過身去,聲音清清泠泠的。
「周奶奶,既然你態度這麼明顯,我也不裝了。」
「今天我們上過門了,你們不歡迎,今後哪天你八抬大轎請我家寧寧,她也不會來了!」
說完,沒管屋裏祖孫三人精彩紛呈的表情,拉著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