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有人喊起來,「好了,新郎家來接親了,走吧!」
奶奶用手狠狠揪了我胳膊肉一把,「站起來,背打直點!」
迎親隊伍一路往前,把我弄到了呂家。
刷著白牆的平房空地外,入席喝酒的人已經醉醺醺。
沒有婚慶,沒有敬酒,沒有雙方父母的祝福。
我被蒙上紅蓋頭,直接送進了婚房。
說實話,這可能也不叫婚房。
四周都涼颼颼的,可能是在灌風,白熾燈照亮我不停發抖的雙腳。
視野裏先出現一根木製花紋拐杖。
我慢慢抬頭,看見一張白皙清秀的臉,濃密的長睫下,眼波溫潤柔和。
我試探著開口:「呂堯?」
「別這麼驚訝,咱們又不是第一次見。」
男人拄著拐杖,一跛一跛坐到床沿,歪頭對我淺笑。
我咽了下口水,不自覺往右邊挪動了一下。
算起來,除了我新婚丈夫這個身份,呂堯還做了我一個學期的高中同桌。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當時,他的腳就是跛著的。
老師把他安排到我身邊,希望我能幫助新同學盡快適應環境。
我幫助是幫助了,但也因為一些事情,和他結下了孽緣。
我甚至不小心將他推進過垃圾桶。
因此,在得知奶奶他們合謀要將我嫁給呂家抵債時,我除了抗拒,還有點害怕。
「你好像想起了什麼?」
呂堯湊近,戲謔笑容擴大,「怎麼,害怕我報當年被你推進垃圾桶的仇?」
我嗓子眼一緊,假笑著應付道:「我知道,你絕不是那種人的。」
「嗯,我不是。」
他聽到這句話,心情卻奇怪的變好,濃密睫毛往上一翻。
「我會等今晚過了再找你算賬。」
我:「……」
說完,他把拐杖支在一邊,雙手提著自己的褲腿,整個人使勁挪到了床上。
我看得有點揪心,想上去搭把手,卻被他直接避開。
四目相對,都覺得有些尷尬。
我想了想,認真解釋:「你應該知道吧,我奶奶這是包辦婚姻。她硬生生鎖了我幾天幾夜,才把我弄到你們家。」
「但我想了下,隻要能脫離我奶奶他們,在哪裏都是新的開始。」
呂堯溫聲開口,「嗯,我明白。」
我膽子大了點,歎口氣,繼續說。
「所以,希望我們能和平相處。隻要你不為難我,我會一直照顧你。」
「你的腿,咱們一起努力,應該也能治得好。」
「巧了,我也是這樣想。」
這句話,這人竟然是帶著笑意說的。
他已經把腦袋四四方方擺在枕頭上了。
折騰了一天,實在累人,我抱著自己的隨身包躺到床尾去了。
睡意朦朧時,我感覺有雙微涼的手輕撫過我的額頭。
似乎還有誰替我捏了捏被角。
就像,以前媽媽還在時對我做的那樣,溫柔得讓人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