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歡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在這座古色生香的宅子裏,走了大約一刻鐘,最後停在了一座水橋上。
這是前往侯府主院的必經之路。
秦扶歡站在雪白的大理石欄杆前,手上拿著朵路上隨手摘下的梅花把玩著,抬頭眺望著腳下的十裏曲塘。
哥哥教過她,任何時候,都不能委屈自己。
所以,這本該屬於秦扶歡的柔蘭閣,她怎能不費點兒心思搶回來?
秦扶歡念頭剛轉到這裏,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你是何人?”
秦扶歡毫無意外地轉過身,對著不遠處陌生的年輕男子微微一笑,“我叫秦扶歡,是武安侯府的大小姐。”
男子聽到秦扶歡的話,狠狠吃了一驚。
他審視著麵前這個,雖然穿著粗衣麻布,但容貌秀美氣質出眾的美人,怎麼也無法將她跟一個被棄之多年的孤女,聯係在一起。
心下生疑,男子麵上卻未曾表露過多,對著秦扶歡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朗聲道,“大妹妹,我是二房長子秦騏聲,你可以喚我一聲兄長。”
秦扶歡紅唇微翹,雙眼幽深。
在原主有限的記憶中,秦扶歡能提取出來的有用情報,並不多。
其中有一條,便是武安侯府如今的局勢。
武安侯府乃是當世有名的世家大族,根係龐大,除了秦榮軒這一脈,還有另一房。
並且這兩房之間的關係,隻是表麵和平,內裏齷齪頗多。
二房的人,無論是對於白錦薇這個出身低賤的當家主母,還是秦榮軒那個仗著長房長子的身份,繼承了爵位的侯爺,都分外不滿,一直想要取而代之。
在聖旨已下,聖京城內流言四起的情況下,這麼大得罪責,秦榮軒根本捂不住。
而二房的人,絕不可能放過這樣絕佳攻訐的機會,勢必會以最快的速度找上門。
秦榮軒可以無視她這個人微言輕的長女,但他能無視一直對他的爵位,虎視眈眈的二房一脈嗎?
鷸蚌相爭,漁翁才能得利。
這,便是她的機會!
秦扶歡翹起唇角,微微仰頭看著秦騏聲,狀似好奇地詢問,“今日並非旬假,兄長為何沒有去學院上課?”
秦騏聲看著對方單純美麗的麵容,試探性地問道,“我聽到一些同窗談論關於大妹妹的事情,特意上門來看望大妹妹......”
他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盯緊了秦扶歡的眼睛,語氣中多出幾分誘導的意味,“大妹妹能告訴兄長,昨夜那些事......都是真的嗎?”
秦扶歡臉上的笑容驀地消失了。
她仿佛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般,安靜地垂下了眼睛,無言地看著手裏的梅花。
沉默——
即代表著默認。
秦騏聲臉上頓時浮現怒色,“好一個毒婦,竟然敢如此殘害我侯府血脈!”
“大妹妹放心,兄長定會幫你討回公道!”
“可是......”秦扶歡臉色蒼白,聲音很輕,“父親他......”
秦騏聲冷笑,“大妹妹莫怕,侯爺不為你做主,你還有二伯跟二伯母!”
“我父親與母親稍後就到,到那時,我們定會嚴懲那惡婦,為大妹妹出口惡氣!”
“定要教那毒婦知曉,我堂堂侯府千金,豈是她能隨意欺辱的?!”
秦扶歡眼睛霎時間一亮,微微笑起來,“謝謝兄長。”
秦騏聲被對方的笑容晃了下眼,直到此刻,依舊有些無法適應這樣過於鋪張的美貌。
他實在沒料到,長房這個被丟棄到一旁,多年無人問津的女兒,竟然會生得如此美麗。
再過兩年......必有大用!
想到此處,秦騏聲的表情變得更加和善,溫聲詢問,“大妹妹為何孤身一人在此處?身邊連個跟著的丫頭都沒有?”
“父親讓妹妹幫我安排了新園子,”秦扶歡歡喜地說著,漂亮的黑眼睛純粹的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我想去找父親道謝,但我不知道主院在哪裏,也沒有人願意帶我去,兄長能帶扶歡去嗎?”
秦騏聲聽到秦扶歡的話,霎時間猜到了秦扶歡此刻在侯府內的處境,頓時就笑了起來。
心中暗嗤,他那位大伯當真是腦子有病,被個女支女迷得連命都不要了。
嘴上卻道,“大妹妹說的哪裏話?舉手之勞,兄長怎能不幫?兄長現在就帶你去見侯爺。”
秦扶歡看著秦騏聲眼底隱藏的算計,彎起紅唇,“那就......多謝兄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