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在背後嘖了一聲,那個什麼衛將軍就是個倒灶的瘟黴頭,他走就走吧,走前偏偏把銀票塞給了這丫頭!
她隻得了五十兩!
五十兩夠幹什麼的?
她家玉郎明年要去州府參加鄉試考舉人,五十兩怎麼可能夠!
再過幾年要進京考進士,這錢也得準備起來了,所謂窮家富路,不能到最後要出門了才著急吧?
就這兩件事,起碼就得預備出三四百兩來才行。
要不是看在那兩張銀票的麵上,她才不答應這門婚事呢!
五十兩就想賣走她家活生生一個人?想得美!
越想越急,急得她不知怎麼樣才好。
她也等不得天亮了,抓心撓肝的想把錢早點弄到手,到了手裏她才能安心。
於是這不就火急火燎的,上趕著來觸衛夕沅的黴頭來了。
衛夕沅聽了宋老太太的話,眼睛睜得圓圓的,很是吃驚。
她還是太高估宋老太太的下線了。
什麼個意思?
這天還沒亮呢,就來她麵前立下馬威,過公婆癮頭啦?!
並且,這老人家怎麼這麼不講禮貌,房間說進就進,真撞見什麼不好的場麵把老太太嚇出好歹來算誰的?
衛夕沅心情十分惡劣,但忍耐下來,隻頂一句她:“奶奶,天還早呢,我驚嚇了一天,想好好休息休息!”
宋老太臉色一變:“我們家沒這樣的規矩,婆母長輩都醒了,哪裏輪得到你來睡?!”
衛夕沅不怕她聲高,隻怕她聲音不夠高。
冷靜的回她:“奶奶,我可不是嫁進你家任你揉搓的媳婦子。我話先說在前頭,隻等我丈夫病好些了,我們可是要搬走另立門戶的!”
反了她了!
宋老太激動得快吐了血:“長輩還在,你怎麼敢另立門戶!你要敢走,我就,我就告…我要去衙門告你們!!”
衛夕沅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張契約書,一抖:“您看看清楚,這上麵的手印可是您自己按上去的,可沒人逼您。
上書收衛氏——也就是我,二百兩銀子,許你家大郎——也就是宋玉嶸,到我家當上門女婿。生死無怨,永不反悔!”
宋老太聽了差點要擺出潑婦的樣子,但想想自己還有一百五十兩捏在人家手裏,於是忍了忍,拍了一下桌子,依舊尖酸的說:“二百兩!我可隻拿到了五十兩!還剩的銀子哪兒去了?剩下的銀子快點給了我!”
衛夕沅把契書疊整齊收進懷裏:“奶奶,你看著黑天昏日的,我去哪裏兌銀子給你?”
“您也別太著急,這錢我會給的。但不是現在!”
宋家大姑匆匆趕來,拉住還想吵吵嚷嚷的她媽,氣急了說:“娘哎!這時候吵什麼呢!
大晚上的,沒的把街坊鄰居都吵起來讓人看笑話的,自家的事自己解決,讓別人知道了難道我們臉上好看嗎?!”
小孫女偷偷藏在門外探頭看屋裏的情景。
她就知道,阿祖一進去肯定又要和小叔叔他們吵架!
還好她機靈,立刻去把她奶奶找來了。
宋老太這麼多年征戰於村中無人敢惹,戰績可謂是百戰百勝,這時候卻被個十幾歲的小崽子拿捏住命脈,哪裏肯罷休。
老太太站在閨女身邊臉漲紅,手指亂點,宛如羊癲瘋馬上要發病。
宋老太完全沒把閨女的話聽進去,相比於被街坊鄰居嘲笑,更讓她生氣的是要不來錢!
錢啊!那麼多錢居然就攥在這個小崽子手裏,看到摸不到,她怎麼甘心!
宋老太強起來宋大姐差點拉不住。
宋大姐暗想:娘都這個歲數了,怎麼還這麼有力氣?
之前三天兩頭鬧頭疼腳疼惹得家裏雞飛狗跳,怕不是裝出來哄他們玩的吧?
宋玉嶸在一旁看著,有心想維護一下衛家小姐,但她們三個人吵得一句接一句,硬是沒有讓他插嘴的時候。
宋玉嶸沒辦法,又擔心小妻子明日之後被宋家人針對,伸手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袖子,想讓她稍稍退讓一下。
衛夕沅回頭看他一眼,瞧見宋玉嶸本來就白的臉現在更白了。
其實也並不想現在就與宋家的人把關係搞僵。
畢竟未來還有段日子要在一處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鬧僵了多不好。
衛夕沅看了眼宋白菜,一眼瞧見那煞白的小臉並尖尖的下巴,心想:可憐見的,他以前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那邊宋家大姑不停的勸母親息事寧人,衛夕沅想了想,也稍稍低頭,決定給宋老太太一個台階下:“奶奶,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剩下的錢有多少我都給你!”
不過衛夕沅的台階也不是那麼好下的,她又道:“但這段時間裏宋家人不能來催,也不能來給我找事!”
“越催我越往後延,催一次延五天,再催再延。”
“奶奶是長輩,想必比我更懂道理,所以您自己掂量著辦吧。”
“我呢,反正不急著用錢,相比於拿在手裏,錢還是放在錢莊更安心!”
宋老太太跳腳:“你什麼意思,你這是欺壓長輩!會遭天譴的!”
哎嘿,這不就正好說到她專業的點子上了嗎。
衛夕沅看著自己係統顯示的功德箱內,淒淒慘慘的點數1,不為感慨的歎道:“那就讓老天劈死我好了!!!”
真他娘的艾斯比係統!給我找的什麼人家啊!
我有正當理由懷疑這個世界的原男主宋玉郎,是走後門的關係戶!
就他那樣全家捧著碎了,含著怕化了的樣子,還需要什麼係統保護啊,一個宋老太就夠了!
真正爹不疼娘不愛的小白菜宋玉嶸,就這麼被丟著不管,你們倒也看得下去。
莫名被cue的宋玉郎:......
不算無辜但突然被罵的功德係統:......
係統弱弱提出反對:係統選擇人物主角是有特殊標準的。不一定是最弱的,但一定是最有潛力的...
並且,人物設定上宋玉嶸本身就是個炮灰角色麼...
衛夕沅原本心不在焉,但立刻反應過來:你什麼意思,炮灰的命就不是命?我不也是炮灰,你有本事別找炮灰來做任務啊!
功德係統說不過衛夕沅,安靜不再插話。
饒是宋家大姑是個講道理的人,聽了衛夕沅的話也覺得她有些過分。
她攔著母親,轉身對這個才進門的侄媳道:“你們大戶人家,就這麼教你和長輩說話嗎?”
“好不好就什麼遭雷劈的!”
“我們原是貧苦的人家,管不得你這大小姐,但你別忘了,今晚上是你爹求著把你塞進我們家的!”
衛夕沅歎口氣:“嬸娘,話不是你這麼說的。”
“雖說今天是我上趕著進你家的門,但那也是奶奶點頭了的。”
“再說了,我也沒空手進啊,你們接受我,我給你們錢,這叫等價交換。”
宋家大姑:“你這話說得好笑,哪個媳婦進門不帶嫁妝的?即便是婆母真有什麼不對之處,你也該孝順才是,怎麼能這麼頂撞呢。”
衛夕沅繼續歎氣:“嬸娘,我又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壞人。你們要是有事、有話,能好好的和我商量,好好的和我說話,我也不會這樣。凡事都要講道理嘛。”
“就說剛剛,我們正準備睡覺呢,奶奶二話不說推門就進,我們夫妻兩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這像什麼樣子?”
“而且,奶奶進門不像是有話說,倒像是尋仇,吵吵鬧鬧一番,你看看,把我們大郎嚇得臉都白成什麼樣了!”
衛夕沅說完,宋玉嶸應景似的捂著嘴咳嗽幾聲,他的頭發這時候還亂七八糟的散在肩上,那麼大一隻縮在床沿上坐著,硬生生叫人看出一絲可憐來。
宋家大姑看看自己鬥雞一樣抖擻站著的母親,又看看小媳婦樣縮在床上的大郎,生出一絲心虛。
她知道自己不占理,拉著自己娘勸道:“娘,有什麼事咱們天亮再說吧!”
宋老太太並不想這麼走了,一甩閨女的手:“這事一定要現在說清楚!她剛剛還說要帶著大郎出去自立門戶呢,明天她翻臉不認人怎麼辦?”
宋老太太在這裏歪纏得大吵大嚷,吵得家裏沒個安靜的時候。
被折騰一晚上好容易回到自己房裏,才躺下沒多久又被吵醒的幾房人口痛苦的爬起來:我的個娘噯,來個人治治這個煩人的老妖婆吧!
宋家大姑的丈夫是個屠戶,話粗聲大,趕來這邊見到自己媳婦正在侄子房裏,想也沒想就要往裏麵硬闖:“媳婦!出什麼事了?哎讓我進去,媳婦你沒被人欺負吧!有人給你找事就和我說!”
卻被人攔在外麵:“裏麵有小媳婦,你進去像什麼話!”
宋家大姑回頭嚷一句:“沒你的事!回去睡你的覺去!”
外邊還有幾個小孩嘰嘰喳喳:“娘我想睡覺!”
“媽我明天想吃鍋貼…”
“吃吃吃,你就曉得吃,我看你像個鍋貼!”
外麵的人又是吵,又是嘀嘀咕咕的議論,原本安靜的小院子,霎那間鬧得像闖進了八百隻鴨。
宋老太見到自己子子孫孫都來了,瞬間底氣十足,挺起腰板,雙手叉腰:“今晚你必須給我個說法!”
房內的衛夕沅左右看看,沒找到趁手的東西,瞧見手邊一張長腿小方桌,便冷著臉抬手一劈。
一聲巨響後,桌木登時碎裂,“嘩啦”一聲後,塵土飛揚,原本立著的桌子變成一堆碎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