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婆子們都有了賞銀,那府邸的丫鬟和小廝們自然也少不了。溫婉芸掌家,主打的就是一個公平。
即便是每人多漲了五文錢,大家夥都開心地很。
待把府邸的事情都處理完,已經到了正晌午。溫婉芸匆忙用了午飯之後,便去廂房看望紫蘇。
雖說傷口不深,可紫蘇到底是個姑娘家,若是以後留了疤就不好了。
到了西廂房,在外麵便能聽到裏麵丫鬟們開心地說笑。
“主母給我們漲了月銀,每月多出去的錢又可以攢著了。”
“我要攢著一起寄回老家,家裏老子娘還等著這些錢度日呢。主母真是菩薩心腸,對我們可真好。”
“是啊,咱們幹活要更賣力才行。一輩子跟著主母。”
“對!”小丫鬟們齊齊應聲,畢竟這麼好的活計可不是每個大戶人家都有的。
主母平日裏不曾苛待下人,每每說話也都是溫聲細語的。誰不喜歡這樣的主子啊。
溫婉芸嘴角掛著淺笑,紫葉上前推開了房門,裏麵的嬉笑聲也戛然而止。
“主母來了。”
“主母。”
四五個小丫鬟趕緊上前行禮,紫蘇也從床上起身,打算行禮。
溫婉芸徑直走過,扶著紫蘇坐下,免去了她的禮節。
“我來看看你的傷,現在覺得怎樣?”
紫蘇心裏一陣暖意,“回夫人,奴婢已無大礙。”
其她的丫鬟很識趣地退了出去,臨走時帶上了房門。
紫蘇話說完,心裏又隱約有些許擔心,“夫人,我聽春苗她們說......小世子搬去春華堂了。”
溫婉芸點點頭,寬慰道:“你不必擔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隻有設計讓江明赫搬去春華堂,林姨娘才會千方百計地去探望明哥兒。把狡猾的狐狸放在另外一隻老狐狸眼皮子底下,才能露出更多的破綻。
老太太本就不喜林姨娘的身份,想必她的日子不會好過。
從廂房出來,時辰尚早。
溫婉芸換了一身打扮,帶著紫葉想要出門一趟。
說好的要去看看前些日子救下的小乞丐,她不想食言。
德叔已經把人安排進了遵陽街那邊的院子,是以,馬車從忠毅侯府的大門出發,一路來到了遵陽街。
下午時分,街上正是人少的時候。
馬車拐進一條巷子,一直走到頭右轉,不多時便來到了宅院前。
這座宅子是溫婉芸的陪嫁,雖然很久沒有住人,可一直在讓人打掃。
院子修葺的還算雅致精巧,三進出的院子,裏麵假山流水,古樹參差,好不漂亮。
紫葉拿了一件絳紫色的披風給溫婉芸披上,“夫人,外麵冷。”
溫婉芸搓了搓手,秋日的涼風又幹又冷,才出來這麼一會她的鼻尖都凍紅了。
“快些進去。”
李德迎在前麵帶路,說著這兩天的安排。
“回夫人,老奴按照您的要求請了一個婆子來照顧。這幾日大夫日日來診脈,那孩子已經清醒能說話了。”
溫婉芸點點頭,“辛苦了德叔。”
三人來到前院,德叔把小乞丐安排在了偏房邊的一間下人房裏。溫婉芸走進去便看到床上縮著一團小小的身影。
伺候的婆子知道貴人前來,趕緊上前請安。
“夫人,老奴剛剛給這孩子喂了藥,估計睡著了。”
溫婉芸點點頭,讓人先出去。隻留了紫葉在房間裏。
她走上前,靜靜地看著小奶團子。許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緣故,孩子臉色蠟黃,兩頰消瘦。
躺在床上的言奚察覺有人在看他,猛地睜開了眼。
這一舉動,兩人都互相嚇了一跳。
溫婉芸率先反應過來,聲線溫和,“你醒了?可感覺哪裏不舒服?”
言奚的目光帶著警惕,好一會才認出來眼前人。
“是夫人救了我?”
紫葉點頭,俏皮道:“小不點兒,若不是我們夫人救了你,你怕是沒命活到現在。”
言溪從床上起身,小大人似的對著溫婉芸抱拳,“言奚多謝夫人!”
“你叫言奚?”溫婉芸有些訝然,怎會這樣巧......
就連紫葉也吃驚了一番,六年前,夫人給剛出生的小世子取的名字便是這兩個字。隻不過後來老太太橫插了一腳,硬是把自己取的名字給明哥兒上了族譜。
“夫人,你們可真是有緣分。”紫葉不禁對麵前這個孩子,心生一些喜愛。
溫婉芸覺得這挺不可思議的,心裏想著會不會自己的孩子回來了。她忙問道:“你家住哪?你的父親母親是誰?”
言奚一一回答。他老家在冀州,一年前隨父親母親進京謀生,隻可惜一場意外雙親都離世了。
從此,他便成了沒人管的野孩子。
溫婉芸聽了有些失望,這孩子把自己的出身記得太清楚了,又是從很遠很遠的冀州來的。她的孩子即便是走丟,也不會到這麼遠的地方去。
溫婉芸在宅子裏呆了好久,又讓人把宅院的東西置辦整齊。除此之外,還給言奚置辦了一些衣裳鞋子,以及一些新的被褥。
臨走時,溫婉芸還有些不舍。
“你乖乖在這養傷,我過些時日來看你。”
言奚點點頭,目光沉靜地猶如一個大人。
“謝謝夫人。”
剛出宅院,溫婉芸的馬車還未駛出巷口,迎麵便拐進來另外一輛馬車。
巷子本就狹隘,根本容不下兩輛馬車並行。紫葉瞧著對方的馬車極其華貴,心裏也拿不定主意。
“夫人。”
溫婉芸挑起簾子,從馬車上下來,她一眼便認出來對方是平西王府的馬車。
她記得,上一世平西王一直戍守邊關,立下戰馬功勞。若不是有平西王一直守著,她們這些關內的百姓哪裏有安生的日子可以過。
所以,溫婉芸打心底裏是對平西王尊敬的。
“咱們且讓一讓。”溫婉芸吩咐趕車的車夫,先把馬車退回宅院裏去。
與此同時,對麵馬車的簾子也被挑起。
齊徊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原本飄遠的思緒才被拉回。
他一眼便看到廊下立著的女子,梳著婦人的發髻。那一身淺黃色的煙雲紗裙在秋日的殘陽中,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