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齊徊低聲呢喃。
長風不解地看向自家主子,這位夫人好像是他們前幾日看到過的。
齊徊思緒拉回,沉聲吩咐:“給這位夫人讓路。”
齊徊的聲音不大,站在廊下的溫婉芸卻聽個正著。她舉著團扇的手微微一頓,半掩著麵容,“臣婦參見平西王爺,王爺先請。”
被認出身份,齊徊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本王堂堂男兒,豈有讓婦人讓路之理。長風,調頭。”
長風趕緊應了一聲,熟練地勒著韁繩退出了長巷。
溫婉芸也重新上了江府的馬車,紫葉小聲地嘀咕:“夫人,那人是平西王啊。”雖未看到真顏,可紫葉覺得平西王真的很好。
他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竟然給她們尋常百姓讓路。實在是......有氣度!
溫婉芸不禁想到了年少時,她曾偷偷去了幾次軍營,遠遠瞧見過年少時的平西王,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那個時候他跟著父親練武,也是父親最為得意的子弟。
如今時過境遷,想不到再碰麵時已是物是人非,就連身份也從此天差地別。
罷了,左右日後也不會再相見。
等到了江府,已經是傍晚時分。
溫婉芸剛踏入府邸,便有院子裏的小丫鬟急匆匆來報,“主母,太太在咱們院子鬧開了。”
“什麼事?”紫葉擔心地瞧了一眼自家主子。
溫婉芸腳步頓了一下,心裏大概已經料到。
等走到溫庭院,便看到太太,也就是溫婉芸的婆母王氏,帶著兩個婆子和一眾丫鬟在偏廳。
王氏氣呼呼地喝著茶水,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嚇得院子裏的小丫鬟大氣都不敢出。
就連帶傷的紫蘇也站在庭院裏等待著吩咐。
王氏等得著急,嗬斥道:“還要等多久!你們夫人天天都是這麼不著家,見不著人嗎?”
她已經在這等了兩個時辰,耐心早已耗盡!
溫婉芸身為她們江府的女眷,岫白的正妻,出府這麼長時間成何體統!
紫蘇看不下去,上前解釋道:“太太,我們主母平日裏不僅要忙於府內的庶務,外麵的一些鋪子也需要打點巡視。您再等會,想必就快來了。”
王氏最煩底下的人說這些搪塞她的廢話,氣得把手裏的茶盞摔了出去。
“都去請了多少次了,即便是人在皇宮也都該請回來了......”
“婆母來了,給婆母請安。”溫婉芸大步走了進來。見到主母回來,底下的人都暗地裏鬆了一口氣。
溫婉芸假裝沒有看到地上摔碎的茶盞,避開來到王氏跟前,麵色從容道:“不知婆母這麼晚來,所謂何事?”
王氏冷哼一聲,“你還好意思問是什麼事!老太太讓你掌家,不是什麼都由的你說了算,由著你的喜好的!”
“咱們侯府在上京那是有頭有臉,你讓下人在院子裏種蔬菜瓜果算是怎麼一回事?”原先種花的苗圃,今日都被下人翻新點上了蘿卜白菜。
一想到這些俗物醜陋的樣子,王氏覺得整個侯府的品味都被拉低了。
“你現在就讓下人們更換,還種去年的長壽花、水仙花。到了冬日,我好宴請那些太太小姐們來府上賞花品茗。”
若是沒有這些,今年冬日她豈不是要在那些太太麵前丟臉?
溫婉芸麵色淡然,平靜地開口,“婆母,這些花固然好看,但卻不頂實用。如今府邸開銷厲害,倒不如省下這筆銀子,種了瓜果蔬菜,也能分擔一些廚房的用度。”
瓜果種子便宜,且後續容易打理。不像那些花兒嬌貴,後麵維護修養要花費眾多銀子。
王氏可不理這套,她感覺自己像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你在說什麼?我們堂堂一個侯府,難道缺這百兩銀子不成!”再說了,這能省幾個錢?肯定是溫婉芸想苛待她這個婆母。
真是大了膽子了,這叫忤逆長輩,犯了七出!
這麼多年,要不是看在她背後將軍府的麵子上,王氏早就想讓兒子一紙休書,直接休了這個兒媳!
麵對王氏的刁難,溫婉芸始終麵色從容。依舊恭順道:“婆母,您不當家自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兒媳今日這麼做,也是為了咱們侯府長盛不衰著想。”
溫婉芸這番話,直戳王氏的心窩子。當下裏也顧不得什麼禮義廉恥,氣得跳腳,“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在辱罵我這個婆母沒本事?不配管家?”
這麼多年,王氏的確沒有嘗過當家主母的滋味。從前是老太太把著,現在是媳婦管著,唯獨把她夾在中間,讓她成了整個侯府,甚至整個上京城的笑話!
“兒媳不敢,兒媳可沒有這樣說。”
“你就是這個意思!好啊你......你身為媳婦,竟敢如此放肆辱罵婆母,這就是你們將軍府的教養嗎!啊?”王氏被氣得全身上下氣血翻湧,差點翻過去。
提到自己母家,溫婉芸麵上帶了一絲冷意,“婆母,若你覺得媳婦這樣做是存了私心,好,那你可知當今聖上崇尚節儉。上行下效,咱們侯府若是鋪張奢靡,豈不是和聖上作對?枉顧律法,其罪當誅!”
王氏被堵的更加說不出話來,“你、你這是故意刁難我?”哪有她說的這麼嚴重,她怎麼不知道皇上下了這樣的口諭?
溫婉芸趕緊欠身,“我哪敢啊婆母,您若是不信可以看看府邸的賬冊。”
說著,溫婉芸讓人去書房拿來了厚厚一摞賬本。
王氏這輩子讀書都很少,大字不識幾個哪裏看得了賬本。她一口咬定溫婉芸是故意苛待她,要到老太太麵前討個公道。
不僅要在老太太麵前,更要在岫白麵前,讓她的兒子看看這個兒媳是怎麼苛待婆母的。
府邸裏還沒有傳晚膳,溫婉芸忙了一天的確是餓了。
可王氏確在這裏不依不饒,拉著溫婉芸去了春華堂。
紫蘇跟紫葉還有兩個貼身的婆子都跟了過來,還未踏進去,便聽到裏麵一陣歡聲笑語。
“老太太,妾身做得這個羹湯您覺得怎樣?”林窈窈立在江老太太身側,細心地布菜。
她最擅長做這些,想哄得老太太高興。
接下來是江岫白的聲音,“祖母,窈窈手藝比咱們府邸的廚子還要好。您要是喜歡,以後讓窈窈經常給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