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安靜下來。
都看向唯一被淋成落湯雞的我。
我抬手,不知道是該先按痛得厲害的額角,還是該狼狽地扯開黏膩在身上的布料。
宋浮舟臉色微變,剛朝我邁了一步,就被身後鐘蕊拽住手腕。
「浮舟,我難受......」
她整個人朝下癱軟,眼角落下淚來。
宋浮舟冷靜麵容上掠過一絲明顯慌亂,立刻將她攬在懷裏。
餘光掃著我。
兩秒後,他單手脫了外套,扔過來。
「抱歉,我先送阿蕊回去。」
「我讓人過來接你。」
說罷,沒再多看我一眼,將鐘蕊打橫抱在懷裏,快步出了包廂。
我木著臉撿起外套裹上,起身離開。
路過薑懷時,她朝我撇了撇嘴,神色不屑。
「嘖,沒用的東西。」
我頂著涼風狂奔了幾分鐘,終於趕在宋浮舟發動車子前,撐住了車前蓋。
梗著脖子瞪著車內。
宋浮舟神情錯愕,似是沒料到一向乖順的我會主動追出來,側頭同鐘蕊耳語兩句,這才下車。
他目光在我臉上晃了一圈,落在額角處,蹙起長眉。
「你臉色很白。」
我腦子裏刺痛又暈脹,難受得緊。
宋浮舟拉開後車門,走過來扶我,「上車吧,我們去醫院檢查。」
我沒動。
抬眼和副駕駛愜意安坐的鐘蕊對視一瞬,再移開,執拗地看著宋浮舟,澀聲開口。
「宋浮舟,我才是你妻子。」
「你該送的人是我,而不是鐘蕊。」
宋浮舟聞言,眸中淺淡的關切迅速散去,化作了點點冷意。
我看得分明,咬著牙開口。
「你不要再見鐘蕊了,好不好?」
「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浮舟驀地抽手而出,長眉擰起,麵上浮現隱隱怒色,「池予,我和阿蕊的事情,你不該多管。」
我咬著下唇,涼風灌入外套,刺痛骨骼,卻還強撐著不低頭。
「宋浮舟,婚禮上,你承諾過會永遠照顧我,護著我的。」
「你不能食言。」
話說出口,才聽得掩飾不了的卑微和哽咽。
酸脹的眼裏視線模糊。
宋浮舟垂眸看我,麵上流露出不忍,輕歎口氣,遞來紙巾。
「池予,當初那件事情,是我連累你被盯上,有我一部分責任,所以我給予了補償。」
「現在你過得很好。」
「而阿蕊不同,她需要我。」
「我也愛她。」
「我們好聚好散吧。」
說完最後一句,他朝車子走去。
我又一次看著宋浮舟的背影遠去,走向一副勝利者姿態的鐘蕊。
恐懼,難過,無力......種種負麵情緒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我踏出一步,伸手死死拽住他的手腕,就像扯著救命稻草。
宋浮舟沒回頭,隻一點點掙開,聲音平靜到近乎殘忍。
「池予,別太貪心。」
「也別讓我為這三年後悔。」
我手上徹底空了,再也站不住,蹲下身去,將早已淌滿淚水的臉藏起。
幾秒鐘後,我聽見自己的聲音。
「宋浮舟,這三年,你有沒有哪怕一點兒......」
「......喜歡過我?」
回答我的隻有身側平穩駛過的轎車。
它將我碎了滿地的癡心和妄想碾入泥地,再揚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