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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發現傅詩錦正坐在遠處的椅子上。
她望著窗外,臉色晦暗不明。
見我醒來,她的臉色一冷,朝我丟了一套男士衣物。
“江妄的,今天晚上喝酒吐到他身上了。
你去把這些衣服都洗了。
記住,要手洗,冷水。”
我撿起地上的衣服,隨之掉落的,還有一件男士的內褲。
這套內褲的禮盒我在傅詩錦的車上見過,原來最後到了江妄那。
我冷笑一聲,傅詩錦,你可真狠啊。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隻是在為了當年的事情報複我。
也許是恨我,和我結婚後,她總是找我的茬。
甚至開始肆無忌憚地找小白臉,傷透我的心,讓周圍的朋友都看我的笑話。
傅詩錦牢牢地盯著我,想看我的反應。
可我隻是自嘲地笑了笑,默默將衣服都塞進了臟衣簍。
傅詩錦猛地站了起來,隨手拿起桌上的花瓶,朝我的方向砸來。
“周隨安,你現在就這麼沒有自尊?
讓你跪你就跪,讓你洗你就洗?”
“當年,我讓你不要離開我,你為什麼不能這麼聽話?
你為什麼,就不能向我道個歉!”
往事勾起了我的回憶。
如此相愛的我們,怎會在一朝之間分崩離析。
我想起,那一年,發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傅詩錦的創業公司資金鏈斷裂。
那段時間,她整個人憔悴了很多,頭發都大把大把地掉。
第二件事,是我被周家趕了出去。
真假少爺的荒唐事,就發生在我身上。
原來,我壓根不是周家尋了好幾年的真少爺。
我本是爺爺撿回來的孩子,和爺爺相依為命。
長到十歲之時,突然間被周家帶走,成了周家少爺,又突然間,流落街頭。
所以,在傅詩錦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我完全幫不了她。
第三件事,那年,我被醫生診斷出了患有漸凍症。
治療需要花費大筆的錢。
我和傅詩錦都沒錢。
我雖然不能幫到她,但也決不願意成為她的累贅。
於是,在傅詩錦最窮困潦倒的那年,我向她提了分手。
那時,她哭著問我為什麼。
我能怎麼說呢?
我隻能冷著臉,告訴她,我不和窮鬼在一起,我受夠這種窮苦的日子了,我要回周家。
我甚至將她送我的圍巾丟進了垃圾桶。
她死了心。
不多數日,幹脆賣了公司,出國去了。
我卻默默從垃圾桶裏翻出那條圍巾,洗幹淨,留在身邊。
“周隨安,你說你要回周家,可在我走後你就被周家趕出去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會落魄,所以才故意趕走我。”
傅詩錦忽然放緩了語氣,幽幽開口。
可下一秒,她頓了頓,眼眶泛紅,言語激動。
“可你憑什麼,就認定了我不會陪你度過難關!
你憑什麼剝奪我站在你身邊的權利!”
我愣住了。
原來當年周家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可絕情的事情都做到這一步了,又何必回頭。
我不能告訴她。
不僅僅是不想拖累她,更重要的,是擔心她告訴爺爺。
我生病的事情,爺爺還不知道。
我不想讓他一把年紀,還經曆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苦。
也擔心,那剛剛做完手術的心臟,能否承受得住刺激。
“傅詩錦,你莫不是有臆想症?
你以為,我真的喜歡和你窩在出租屋裏嗎。
那麼臟、那麼臭,讓我惡心。
這樣的破日子,我受夠了。
我就是簡單的,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
我抬起頭,雙眼通紅地瞪著她。
目眥欲裂。
半晌,她自嘲地點點頭。
砰地一聲奪門而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沒有半點留戀。
劇烈的眩暈感,來得猝不及防。
從腳到頭,身體逐漸僵硬,讓我動彈不得。
下一秒,我倒在了地上,意識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