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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一顫。
我沒想到,傅詩錦會拿爺爺的救命錢威脅我。
我與爺爺相依為命。
爺爺有心臟病,做了手術後,一直需要服用昂貴的藥物來維持性命。
當初,傅詩錦突然回國找我結婚。
條件之一就是她答應替我救爺爺。
我不能拿他的命開玩笑,來搏我可憐的自尊。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我咬緊了牙關。
低著頭,一字一句地向江妄說出了,
“對,不,起。”
說完,我就將車鑰匙丟在地上。
頭也不回地離開。
轉身的瞬間,我的小腿又發病了,僵硬得沒有知覺。
我差點被自己絆倒,踉蹌著往前。
在我即將跌倒的一瞬間,我看到傅詩錦的身子前傾,下意識地就想來扶我。
卻最終隻是將手懸在空中。
我努力地讓自己走的正常一些,不讓她看出破綻。
我一個人回了家。
哆嗦著摸出了醫生開的藥,胡亂地抓了一把塞進了嘴裏。
來緩解我即將全身僵直的身體。
壓在藥最底下的,是診斷報告單。
ALS,肌萎縮側索硬化,簡稱,漸凍症。
目前尚無法治愈,且致命。
患上此病的人,會在幾年內肌肉逐漸萎縮、僵硬,直至窒息而死。
而我,早在和傅詩錦提分手的那年,就被醫生判了刑。
診斷單旁邊,還有一條傅詩錦手打的紅圍巾。
曾經的我們,也有過最情投意合的時光。
那時她還很窮,我還是周家的少爺。
但是我們彼此相愛。
我為了她與整個家族對抗,和她窩在出租屋裏過冬。
傅詩錦看著我凍得通紅的臉龐,心疼壞了。
深夜裏,她借著微弱的燈光。
笨拙地,一針一線地,為我打了這條圍巾。
打好後,她的手上也生了凍瘡,還有密密的針眼。
圍巾打的不好看,卻足夠溫暖整個冬天。
我不自覺伸向那條圍巾,將它放在臉上輕輕摩挲著。
似乎又回到了那年最好的時光。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
睡夢中,我仿佛感覺到有人替我掩了掩被子。
很輕柔。
然後,冰冰涼涼的指腹從我眼尾擦過。
有人在我耳邊低語。
“周隨安,你能向江妄道歉。
為什麼,就不能向我道個歉。
當年,明明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