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怡萱回到了結婚前買的小房子。
在城中村的一棟民房內,這是結婚之前,她租住的小屋。
後來她攢了很久的錢,偷偷付了首付。
不為別的,隻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很久之前,她就想好了自己萬一有一天被顧柏承拋棄,該怎麼活下去。
可是五年的時光令她早已漸漸遺忘,她變得對兩人之間的關係抱有希望,充滿樂觀,以為他們就這樣能白頭到老。
現在她就要死了,將會死在他們不再是夫妻的那一天。
“嘔——”
宋怡萱又一次在馬桶前嘔吐著,這一次甚至吐出了血。
她看向鏡子中自己憔悴不堪的麵容,打開了水龍頭,用冷水清洗著穢物。
梳頭的時候,頭發大把大把地掉下。
望著手中的頭發,她忽然間想起,結婚後蜜月旅行的一站,他們去了泉州的蟳蜅村,
那時候蟳蜅女滿頭戴花的發飾火遍了網絡,顧柏承看得出她的喜歡,就決定去這裏。
他們牽著手穿越擁擠的人群,最終選了一個麵容和善的阿婆為宋怡萱簪花。
茉莉、玉蘭、素馨花、山茶花......一朵朵美麗的花隨著阿婆靈巧的動作,固定在了宋怡萱的頭上。
顧柏承則是靜靜地看著她一直不語。
她有些緊張,眼神像慌張的小鹿,“不好看嗎?那我拆了。”
顧柏承這才反應過來,抓住她的手製止動作。
深情的眉眼彎成了兩輪月牙,他連忙笑著解釋,“是太好看了,人比花還好看。”
宋怡萱的臉上浮現兩抹紅暈。
她不好意思地撫上頭上簪好的鮮花,突然靈機一動。
“老公,我覺得你這麼好看,也很合適簪花啊。”
說完,她取下一朵茉莉,追著顧柏承就要插到他頭上。
顧柏承又好氣又好笑地躲避著,“我一個大男人簪什麼花!”
最後,他還是拗不過宋怡萱,將這朵茉莉別在了耳後。
夕陽柔和的餘輝灑落大地,為這對依偎恩愛的新人鍍上了一層金邊。
這一刻,被照片記錄了下來。
劇烈的疼痛令宋怡萱中斷了回憶,她倒在床上,身體蜷縮成一團。
低聲地發出痛苦的嗚咽。
這時,手機忽然響起,她勉強抬頭看了一眼聯係人。
是顧柏承,已經有十幾個未接電話。
那會兒她忙著嘔吐,根本沒注意到這些來電。
猶豫再三後,她還是接了起來。
“宋怡萱,我的藥呢?你放在哪兒了!”
他的聲音充滿責備和急促,絲毫沒有注意到宋怡萱隱忍克製的痛楚。
她勉強回答:“在床頭櫃右側的第一抽屜,有個粉色的小藥盒。不能和橘子、香蕉、牛奶一起......”
她下意思地細心交代著,顧柏承卻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都離婚了還想管我,快點明天來把你的行李都拿走,婉晴要過來。”
宋怡萱一怔,剛申請了離婚,還在冷靜期,就要讓小三搬進來?
她冷笑道:“顧柏承,你真是迫不及待。行李我不要,送給她了,她不就是愛搶我的東西嗎?都給她吧。”
對麵的顧柏承驟然冒了火,聲音都拔高了幾度。
“婉晴才是先遇見我的那個,你別把自己當回事。”
得不到的總是好的,顧柏承十分在意五年前那個離開他的女孩,而一直守候身邊的宋怡萱卻被無視。
小腹宛如被重錘擊打著,疼痛難忍,但她還是艱難反駁。
“先遇見你?那我父母呢,我總是先被生下的吧,她搶走了我爸,害我媽成了植物人!”
“她現在還搶走了你,這還不夠嗎?”
“夠了!”顧柏承充滿怒氣地打斷了宋怡萱的斥責,“你這種人,隻會把自己的不幸怪到別人身上,婉晴就不會這樣。”
“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後悔的決定,想想就惡心。”
電話被掛斷,宋怡萱怔怔地望著天花板,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和她在一起,惡心?
那些海誓山盟,又算是什麼呢?
她又哭又笑,仿佛癲狂的瘋子。
是啊,她不僅瘋,還傻。
傻到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