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怡萱身子發顫,雙手漸漸失去力氣垂了下去。
感受到她的淚滑落到手背之上,顧柏承像沾上什麼汙水似的,嫌惡地將她鬆開甩到一邊。
“明天十點,民政局見。”
宋怡萱顫抖著嘴唇,她還是不敢置信,自己辛辛苦苦維持五年的婚姻,就這樣被殘忍地破壞。
她以為即使得不到顧柏承的愛,但起碼有這份婚姻在,她一輩子都是顧太太。
可現在,上天剝奪她的生命還不夠,還要剝奪她僅有的一切嗎?
“一個月,一個月後,再離婚。”
“否則,我就算死在你麵前,也不會答應的。”
顧柏承冷厲的目光和她對上,這個看起來憔悴狼狽的女人卻毫不示弱,瞪著他等待回複。
姚婉晴卻先是沉不住氣,率先發難:“姐姐,強扭的瓜不甜。我記得,阿姨的醫藥費又快到繳納的時候了吧......”
拳頭用力地攥緊,宋怡萱像是被抽幹了最後的血色,臉色蒼白地轉身離開。
在她走後,顧柏承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煩躁,之後沒再喝一滴酒,也拒絕了姚婉晴的曖昧邀約。
回到家後,宋怡萱再也支撐不住,靠意誌力強撐許久的身體終於倒下。
她的雙手無意識摸索間,抓到了一個小小的生日蛋糕,順著慣性一塊掉了下去。
砸到了她的臉上。
這是她給自己買的,原本打算和顧柏承一起過的生日。
自從姚婉晴母女出現後,再也沒人會為她過生日了。
除了顧柏承,在他們走到今天這步之前,也是有過柔情蜜意的過往。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萱萱生日快樂——”
在她失去意識之前,腦海中似乎又閃過了少年低沉磁性的歌聲,和那雙明亮深情的眸子。
她曾是那般沉湎於其中。
即使如今綠洲化作深淵,她也不願逃離。
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她被一陣刺骨的冰寒喚醒。
顧柏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手裏還拿著一個水壺,她的上半身就是被這澆了個透心涼。
“裝什麼裝,故意睡在地板上。你還沒給婉晴道歉,她臉都被你扇腫了!”
宋怡萱下意識地撫摸向自己昨夜被他扇過的臉頰,雙手被玻璃劃出的傷口,以及自己現在濕漉漉的模樣。
她低低地笑了起來。
哪怕自己遍體鱗傷,他也視若無睹。
而姚婉晴就算隻是輕傷,也會令他暴怒地找她算賬。
她心臟的溫度也隨著顧柏承這一潑水,徹底冰涼。
顧柏承見她不回答反笑,沒來由地升起一絲煩躁,“起來,說好的十點去民政局離婚,別耍花樣!”
這回宋怡萱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隻是換了件外套,連頭發都沒擦就自顧自地上了他的車。
顧柏承的雙眼如同審視犯人似的盯著她,但一路到了民政局。
宋怡萱也沒有任何動作和話語。
迎麵而來的一輛車與他擦肩而過,顧柏承一下回過神握緊了方向盤險之又險地避開了。
副駕駛上的宋怡萱因為慣性,頭撞到了玻璃,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顧柏承又看了她一眼,宋怡萱不滿地回瞪了他一下,冷冷道:“看路。”
“你還真把我當司機了?”他咬牙切齒道。
不過還真乖乖聽話了。
等進了民政局,辦好了一切手續,拿到離婚冷靜期的通知單時,顧柏承還有些不可置信。
居然這麼順利?
他看向隨手攔了輛出租車的宋怡萱,沉聲問道:“你不會要在冷靜期裏來胡鬧吧,我告訴你,休想!”
宋怡萱咬緊下唇,單手捂著絞痛的小腹,強撐著回答。
“不會。一個月後,我們再無瓜葛。”
一個月後她都要死了,還談什麼離不離婚的。
顧柏承的眉頭依然緊皺,宋怡萱頭也不回地上車離開,令他的心中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燒。
一拳狠狠砸在華麗的跑車之上,顧柏承隨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因為手疼,是心臟。
他緊緊地揪住左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隨後顫抖的右手伸進口袋勉強掏出了一個藥瓶。
幹吞下藥丸後,他的神色才漸漸緩過來。
宋怡萱那個掃把星,果然是他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