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當看見女人的臉時，程意突然就理解了‘替身’二字的分量。

她和這位大小姐，當真有幾分相似。

隻不過大小姐溫和端莊高高在上，而她滿身風塵怯懦不值一提。

正愣神，金杉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

她的眉眼柔順，皮膚光潔，脊背挺直，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鬆弛的高貴。

美貌，智慧，家世，這一切將金杉堆砌的越發奪目。

察覺到金杉向她投來好奇的目光，程意急忙低頭。

“你要去送咖啡嗎？”

金杉叫住了她，衝她溫和的笑笑：“曼特寧，陸宗珣的口味沒變吧？”

程意強壓下心底的慌亂，垂頭應聲：“是。”

金杉接著道：“我和陸宗珣口味一樣，麻煩你多煮一杯，一起送進來，好嗎？”

“好。”程意應下，回茶水間重新煮咖啡。

煮咖啡的空當，陸續不斷有人進來茶水間，說著陸宗珣和‘前未婚妻’的往事。

“某些人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夢該醒了，真以為區區一個大專生，能攀上陸總這個高枝兒呢？”

“金小姐心善，興許肯留著她當個玩意兒耍呢？”

撇下身後的嘲笑，程意端著兩杯一樣的咖啡送去總裁辦公室。

門打開的一瞬間，她看見陸宗珣的手放在金杉膝蓋，彎腰自下而上似要親吻。

程意心下一晃，幾滴咖啡灑在托盤裏。

怕被陸宗珣看出異樣，她迅速回神，將咖啡平穩的放到桌子上。

“陸總，金小姐，請慢用。”

金杉雙頰微紅，起身說要去透透氣：“我…我有點悶。”

陸宗珣跟著起身：“我陪你。”

“不…”金杉掩飾的扯扯裙角：“陸宗珣哥哥在的話，我會更喘不上氣。”

陸宗珣輕笑一聲沒有再強求，轉眼看向程意時，眸中盡是挑釁：“一點眼色都沒有，帶金小姐去透氣。”

程意低聲應下，放好托盤後恭順離開，全程都沒有看過陸宗珣一眼。

於是也就錯過了，她應下的那一瞬間，陸宗珣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陪金杉透完氣回到茶水間，聽見大家都在討論陸宗珣和金杉的婚事。

“聽說這次是要聯姻，金小姐和父母特意來瀚陽商議訂婚的日子。”

隻聽了這一句，程意的眉頭就高高皺起，再也沒有鬆下來。

她還有二十萬的缺口，就算是一直在陸氏當助理，不吃不喝也要攢兩年多。

時間太長，她等不及。

但如果陸宗珣要結婚生子......

程意輕輕歎氣，等金杉離開後，再次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

“陸總。”

她忐忑的站在辦公桌前，明知接下來的話會惹陸宗珣不快，也不得不走出這一步。

陸宗珣抬了抬眼皮，以為她又來要錢：“一而再再而三，程意，我不是你的搖錢樹。”

他起身來到程意麵前，定定望著她：“更不是你的掌心玩物。”

程意沒接茬兒：“陸總，你要和金小姐訂婚了嗎？”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陸宗珣神情一滯，但很快，神情就玩味起來：“你吃醋了？”

“沒有。”

“沒有？”他嘴角垮下去，也對，又不是搶她的錢，她怎麼會吃醋。

他皺緊眉頭，有些不耐煩。

她這是覺得他和金杉訂婚之後，會少了她的錢？

真是多慮，他家大業大，還不缺這仨瓜倆棗，更何況......

“我訂不訂婚，和誰訂婚，跟你有關係嗎？”

陸宗珣眯起眼睛，帶著審視：“程意，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

程意垂下頭，他的質問就是默認，她已經得到答案了。

“陸總，我們到此為止吧。”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到此為止？”

“對。”程意語氣逐漸堅定：“你要訂婚結婚，我們這樣的關係對金小姐不公平。”

“我們什麼關係？”他反問。

“金錢肉體的交易關係。”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程意心臟隱隱作痛，雖然陸宗珣對她總是一副嫌棄的姿態，也從來不在公司庇佑她。

但…天子驕子，驚才絕豔，權勢加身，萬人之上。

和這樣的男人親密相處半年之久，誰的心能不掀波瀾？

房間裏的空氣陷入凝滯，陸宗珣目光沉沉，怒氣猶如實質般落在程意身上。

以結束關係為手段逼他放棄訂婚？

比起逼迫，他更喜歡她服軟，撒撒嬌就能解決的事情，她偏要搞的這麼麻煩。

“程意，你要挾我？”

“沒有。”

程意反駁的很快：“我隻是不想傷害無辜的人…”

“別把自己說的那麼清高！”

“陸總。”程意不卑不亢：“我出賣身體，傷害的是我的尊嚴我的名聲甚至我的未來！我拿了錢，所以你罵我我也沒什麼好辯駁的。”

她耐心的解釋著：“但與我相比，金小姐確實無辜。”

最後：“你給我這麼多錢，說是救我於水火也不為過，感謝你的大方，也祝你和金小姐百年好合。”

“嘭”的一聲巨響，是陸宗珣暴怒之下踹翻了椅子。

她還是這麼蠢，這麼不識相。

“滾！”

程意沒有回頭，決絕離開。

她是還差二十萬沒錯，她是出賣身體沒錯，但她也不是完全沒有道德的壞人。

她沒撒謊，舍棄陸宗珣這個大金主，隻是因為她不想傷害另外一個無辜女人而已。

去人事遞交了辭呈，程意出去的時候正好聽到人事經理正在打電話跟誰說著八卦。

“金家大小姐是被收養的，這事兒可不是什麼秘密，那年冬天，金夫人瞧見那賭棍虐待大小姐，看不過眼說要收養大小姐，那賭棍獅子大開口，要了兩百萬撫養費呢！”

程意的腳步硬生生停在門口，心臟有一瞬間的停滯。

金家大小姐…金杉是被收養的？

收養二字似是打開了什麼閥門，種種跡象在程意腦海中炸開。

金杉和她相似的麵容。

賭棍養父。

兩百萬。

程意心臟狂跳，妹妹被賣的時候才隻有七歲，她不止一次幻想過，如果妹妹有幸被好人收養，十五年過去，也該是金杉這副亭亭玉立的模樣。

以前旁人說她和陸宗珣的未婚妻有幾分相似的時候她隻當個笑話聽，卻從沒想過，這世上和她長得最為相似的，理應是她的妹妹！

顧不得禮數，程意衝到人事經理辦公桌前，“金家大小姐是被收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