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若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孩子,盛南忱也必然不會護我。
為了孩子我隻能走。
可在我走前,我必須先把大家救出去,否則他們的處境隻會更糟。
寂靜的深夜裏,我們無聲地逃亡,可人才走一半時,柴房門突然開了。
一隊人馬衝進來,將狹小的屋子照得燈火通明,隨後便露出了盛南忱陰沉的臉。
「若若提醒得沒錯,你果然跟他們有貓膩!」
他瞟一眼鏡子,玩味笑了,「你們鏡中人是不是有條規矩,從這麵鏡子裏進去的人,若還沒來得及出去,鏡子打碎,人就會死?」
我抖得厲害,沒想到他竟然狠毒至此。
麥染擋在我身前,「你別受他威脅,我們當鏡中人的第一天,不就做好死的準備了麼?」
「對啊,雲琢你自己走吧,他舍不得殺你的!別管我們了!」
他舍不得殺我?真的麼?
我拔下金簪抵在自己的脖頸間,目光緊盯著盛南忱的表情。
還好,我在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絲慌張。
「你放了他們,我留下,否則我就和他們一起死!」
大家因為我已經吃了太多苦,我怎麼還能讓他們為我而死?
好在盛南忱竟然為我妥協了,所有鏡中人離開後,我脫力癱倒。
他抱住我,臉色黑得像要殺人,「你就那麼想離開我?在我身邊一刻都待不下去?」
我落下一行淚,摸著小腹,「你不信這是你的孩子,你愛的人也不是我,若不走,我和孩子還有一寸容身之地麼?」
「無妨,反正我人已被你擒住了,你要怎麼樣,就隨你吧。」
我疲累地閉上眼。
恍惚又回到幫他偷到齊王情報的那個冬日,我帶著一身傷,癱倒在地上,像現在一樣冷。
偷到情報幾乎等於鬥倒齊王,我立了大功,盛南忱抱住我,「雲琢,別睡,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說,我想要包子,熱氣騰騰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我可能是命不好,自小就沒吃過一頓飽飯,心愛的人也不愛我。
到現在懷了孩子,也沒人認。
我的淚不受控製往外淌,我喃喃,「阿忱,我想吃包子……」
他抱著我的雙臂一僵。
我醒來時,桌上擺滿了包子,什麼餡兒都有,散著清甜的糧食香氣。
盛南忱笑吟吟地端著盤子,「你想吃哪個?我給你拿。」
聲音笑語,一如曾經少年。
若非看見他身上的太子蟒袍,我幾乎要以為自己是穿越回了那一日。
最終他一種拿了一個,笑著端過來,摸摸我的肚子,「你太虛弱了,太醫說要多吃些,好好養身體,孩子才能健康。」
見我神色僵硬,他麵露愧疚,揉揉我的發頂。
「雲琢,以前是我不好,忽視了你的感受。今後我保證會好好待你的,相信我好麼?」
他說得小心翼翼,像在努力維護我們的過往。
盛南忱真的開始待我好,送到溫若若那裏的補藥,我這裏也有一份。
他還在我的院裏加了層層守衛,溫若若進不來,我也不出去。
他和溫若若成婚了,隨後立我為側妃,每日來看我,隔著肚皮和孩子說話,似乎很愛我和孩子。
偶爾,我們也會閑聊曾經。
我們終於回到了從前,言笑晏晏的日子。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他將我養得圓潤了一圈,瞧著總算有精氣神了。
有一日我聽見屋外侍女聊天,「咱們這位側妃,臉上疤疤癩癩的,醜得要死,哪有太子妃天生麗質,真不知道太子是喜歡她什麼!」
我對鏡自照,眼神不由黯淡了。
我確實不好看。
穿鏡多了,我一身傷都成了密密麻麻的疤,瞧著有點嚇人,確實遠不如溫若若。
想著這句話,我那日午飯都沒心情吃。
盛南忱察覺了,將我抱在懷裏發問,我如實說了。
他默了默,「我見過你最好看的樣子,在我心中,你便永遠是那個樣子,不許瞎想。」
此後,我再也沒見過那個侍女。
我撫著大肚子,跟孩子說悄悄話,「或許,你爹心裏還是有娘親的,你快快出來吧,娘親想見你啦。」
後來我才知道,我簡直錯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