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七年前。
我自幼被人看輕,生母隻是一介侍花宮人。
所以哪怕我是大越朝裏唯一的帝姬,依然從小受盡冷待,母妃更是對我非打即罵。
“慕雲瑤,若你爭氣的話,就去將你父皇找來啊!你怎麼不去!”
母妃恨我是女子身,恨我不夠討人喜歡。
更恨我……同她一樣不爭氣。
我攥緊了拳頭,揉揉眼睛,“母親莫氣,阿瑤這就去。”
不是不會哭,亦非挨的打不疼。
隻是習慣了。
我在皇後的鐘粹宮裏等了許久。
嬤嬤特地將我帶到了鵝卵石上站著。
大冷的天,呼吸都快要被凍住了,一雙腳也被硌得生疼。
“陛下如今沒空,殿下請回吧。”
天光徹底被吞噬殆盡時,嬤嬤趕我走了。
我輕輕點頭,“嗯,有勞嬤嬤。”
那嬤嬤嗤笑一聲離開,“這奴婢生的,果然是個軟骨頭!”
她不怕我聽見。
幾個宮人從我身邊路過時,我第一次見到了許孟昭。
他被人架著,身形清瘦,臉上布著淤青,一雙眉眼出奇的好看。
我不自覺地跟了過去。
便看到他被人像丟垃圾一樣扔在了地上。
“真是個倒黴玩意!大晚上的還連累我們!”
話畢,那太監還撒氣般地踹了地上那人一腳。
我靜靜看著,心頭怒火騰生。
“放肆!”
我頭一回發脾氣。
小小的拳頭攥緊,身上還不覺發著顫。
“奴才見過殿下。”
那兩名小太監不情願地行禮。
我定睛一看,這小少年與我年齡相仿,若我不是帝姬,想來與這少年相比,隻會過得更差吧。
“救、救我……”
他的聲音如蚊呐一般。
雙眼虛弱地閉著,瞧著是病了。
我想起兒時遇到的小白貓,也是奄奄一息地躺在我麵前,我將它帶回宮裏,卻被母妃扔了出去。
“這小奴才是要送回去的,倒是驚著殿下了,奴才這就帶人走。”
那兩人作勢就要離開。
我卻忽然下定了主意。
“放下,我要他。”
我磕磕絆絆地說出這句話。
畢竟在此之前,我從未張口要過任何東西。
小太監眼珠子一轉,就露出一抹奸猾的笑來,“行,隻是殿下當心些,別給他玩死了,畢竟是太上皇下過令的。”
我前頭還有兩個哥哥,向來鬥得厲害。
我雖避其鋒芒,深居簡出,卻也知這高高的宮牆下,是一個怎樣吃人的鬥獸場。
連小太監都以為,我是要欺淩比我更弱的螻蟻。
我倒也不解釋,隻問:“他叫什麼名字?”
太監回:“許孟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