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竹宮是皇宮裏最偏遠的宮殿,說是冷宮也不為過,季明遠把我打發到這麼遠的地方,就相當於明著告訴別人,我失寵了。
自從那日吹著冷風走到聽竹宮,我便斷斷續續的發起了高熱,傷口也在隱隱作痛。
從未央宮跟著我來的老嬤嬤焦急的在我身邊團團轉,不知怎麼辦才好。
宮人的向來拜高踩低,我這樣失寵的皇後,連藥都要去跪求著才能拿到。
老嬤嬤去求了好幾天,太醫們見我們拿不出銀子,也沒有再給我們取藥來。
我掙紮著給自己把了脈,讓老嬤嬤從宮殿後麵的雪中挖了兩株快要被冷死的藥草,囫圇的就著之前剩下的一些藥渣熬了水喝了下去。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我才勉強恢複了過來。
可我的雙腳卻被凍得留下了隱疾,我苦笑的看著自己長滿了凍瘡的腳,想著,日後我怕是再也不能舞劍了。
「娘娘,今日雪停了,您可要出去透透氣?」
老嬤嬤見我整日窩在房裏鬱鬱寡歡,小心翼翼的詢問我的意見。
我想起外麵有自己不想見的人,搖了搖頭,繼續懨懨的趴在桌上。
自從被先皇賜婚給季明遠後,我便一日日的要求著自己必須要行為端莊,說話舉止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身份。
我喜歡的馬球再也不能打了,換成了枯燥的刺繡。
我不能再跟著父親去院子練劍,滿書桌的遊記也變成了三從四德。
出嫁後無休無止的宮務,太後的刁難,子嗣的壓力都慢慢的讓我有些喘不過氣。
可我心裏想著,隻要是季明遠還愛著我,我便也能為了他放棄自由,陪他一同在宮中白頭偕老。
自從季明遠登基後,他便在大臣們麵前表示自己會空置後宮,隻有我一個皇後,這就斷了大臣們想要送女兒進宮的念頭。
所以三天兩頭的,大臣們便會以我無子為借口,想要把自家的女兒塞進宮。
太後還在世時,也天天找季明遠不得空的時候讓我去慈寧宮站規矩。
深夜時,我也常常會被累到情緒奔潰。
那會,同樣被朝政折磨到失眠的季明遠就會抱著我,與我頭抵著頭互相慰藉著。
「歸予,真好,你知道我有多慶幸娶了你嗎,有你在,再磨人的政事我都能處理好,一想到你,我便渾身都充滿了幹勁了。」
現在,季明遠,讓你充滿幹勁的人換成了阮清柔了嗎?
自我從未央宮出來之後,沒有了宮務纏身,沒有了皇後的壓力,反而能夠稍微喘一口氣。
隻是在想起季明遠的時候,我還是會覺得有些難受,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這麼容易能夠割舍的。
很快,每年除夕的宮宴便開始了,我還在想季明遠會不會讓我出席的時候,季明遠身邊的大太監便來宣旨,讓我出席宮宴。
宮宴上,王公大臣都會帶著自己的親眷入宮,我的父母大哥也會進宮。
這麼久了,也就這件事讓我覺得內心歡喜,可我又害怕父親和阿娘知道我如今在宮中的處境,會擔心我。
想起阿娘那擔憂的雙眼,我便不由得覺得酸澀。
阿娘,我好想你,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