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了幾日,便到了宮宴那天。
我穿著陳舊的禮服出現在宮宴上,我原本的東西全都留在了未央宮,這套裙子還是老嬤嬤去求了好久內務府的總管,他們才送來了這套往日我都不會瞧一眼的衣裙。
往年宮宴,季明遠都會牽著我的手與我一同走上高位,這次,隻我自己。
季明遠的身邊變成了阮清柔,他們兩人緊緊的牽著手,在眾人的跪拜下緩緩走上來。
兩人相視一笑,眼裏好像就隻有彼此。
阮清柔坐在了我本應該坐的位置上,而我坐在了阮清柔的下麵,貴妃的位置上。
眾人的視線在我們三人身上來回掃視,我深吸了一口氣,掩下眼中的苦澀。
現在的阮清柔比我更像是皇後,她頭上戴著的是我從前戴著的九絲鳳冠,身上也是我從前穿的鳳袍。
相比我,樸素的衣裙,頭上隻有一根金簪,一點都沒有了身為皇後的威儀。
我的眼神在下麵的眾人中尋找著,我失寵不要緊,可我害怕我的親人看到一幕,會做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
可當我看到的我的父親阿娘還有大哥時,我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們的眼神中充滿著欣慰,滿意的看著高位上的阮清柔。
我的心「咯嗒」了一下,是啊,阮清柔是以定國公府二小姐的身份入宮的,父親和阿娘怎麼會不知道這會讓我處於怎麼的處境。
我失去了季明遠,現在,我連自己的親人都要失去了嗎。
自從我醒來之後,便一直聽到宮中的流言,他們都在說我昏迷數日,醒來無期,父親害怕中宮的位置落入旁人之手,於是定國公府才把阮清柔送進宮中固寵。
我內心一直不願意相信,從小到大,父親和阿娘對我的寵愛不是假的,何況我定國公府手握兵權,又何需再送一個女兒進宮固寵。
可宮宴上的一切,卻讓我不得不有些相信了。
難道父親真的是覺得我已經沒有了價值,準備放棄我了嗎?
我試圖想要讓人去給父親阿娘遞話,可周圍的宮人們都不理睬我,連老嬤嬤想要過去,都被宮人寸步不離的擋了回來。
一場熱鬧的宮宴,賓主盡歡,隻我好像格格不入。
高座上的季明遠和阮清柔互相喂食,好不恩愛。
下首的父親和阿娘也與周圍的人攀談著,大哥也高興的跟著父親說話。
我好像一個透明人,被人刻意的遺忘在角落。
宮宴結束後,我渾渾噩噩的帶著老嬤嬤走回聽竹宮。
路過太液池時,我看著水麵上結著那薄薄的冰,想著若是人走在這上麵,片刻間定會陷入冰水之中。
就如同我現在的處境,如履薄冰,岌岌可危。
我緊緊握著老嬤嬤的手,聲音有些哽咽,「剛才在宮宴上,父親和母親都沒有看過我一眼,為什麼,我醒來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老嬤嬤心疼的看著我,「小姐啊,國公爺和國公夫人還是關心的您的,您千萬別有其他的念頭,忍一忍吧。」
我錯愕的轉過頭看向老嬤嬤,正想開口詢問,卻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