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前,林邈局促不安。
「你平常出去都是司機接送吧?我這雜牌車開了好幾年,你可能坐不慣。」
我開門坐上副駕,車裏沒有討人厭的香薰味,隻有淡淡的薰衣草香,是林邈白襯衫上的味道。
我按下車窗,眼裏蘊著善解人意的笑意:「說什麼傻話呢。」
林邈坐上車,我裝作找不到安全帶的樣子,在副駕駛位摸索。
他貼心地身子探前,伸手從我的側後方拉出一根安全帶。
手指修長,骨節白 皙泛青,胳膊肘粉粉的。
我略微往前靠了點,溫熱的呼吸灑在他的耳後。
他立刻腰杆挺直,短短幾秒,把金剛經默背了三遍。
我看著他紅到透明的耳朵,心想:
怎麼會有這麼純情的男人啊。
林邈把我送到小區樓下,在他略帶期待的眼神下,我自然而然地提出以感謝他送我回家為由,請他上樓坐一坐。
夜風微涼,我打了個哆嗦,他立刻脫下襯衣輕輕幫我披上。
很好,是條好狗。
狹窄的電梯裏,他寬大的襯衫更顯得我小巧依人。
情愫、熱度,迅速攀升。
林邈的眼睛黏在我的身上。
直到我打開房門。
屋子裏一片狼藉,所有的抽屜、櫃子被打開,裏麵的東西全都被人翻攪在地上。
牆壁上被人潑了紅油漆,窗簾扯下一塊,上麵赫然寫著:「賤女人」「瘋子」「野種」。
林邈上前一步,踩到了什麼東西。
他低下頭,那是裴獻送我的雪花玻璃球,已身首異處。
我攏在袖中的手指握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落淚。
「這、這是怎麼了?」
「是裴獻,一定是裴獻幹的。」
「裴獻?」
「他不肯我跟他離婚,他要報複我......林邈,我不想騙你,我和裴獻有一個孩子,可他不相信那是他的孩子!他還出軌了我姐姐宋鈺......」
眼裏盛滿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我蜷縮著蹲下,哀求似的揪住林邈的一角,「求求你、不要走,我害怕。我怕裴獻還要回來,我怕他......」
林邈握住我的手,那手腕纖細脆弱,稍微用力便能折斷。
他把我摟進懷裏:「不怕,你去我家睡吧,那裏安全。我去外麵住酒店。」
「不,不要。」我靠在他懷裏,聲音低如氣音,「你不要離開我。」
林邈連聲說好,另一隻手拳頭卻緊握。
男人的誓言又能相信多少呢?
可當下我真實感受到了他的愛。
我盯著那滿牆的汙言穢語,嘴角有抑製不住的笑容。
裴獻、宋鈺,我很快就要讓你們嘗到苦頭了。
林邈的家不大,一室一廳,他把臥室讓給我,裹了被子去客廳睡。
半夜,我被噩夢驚醒,大聲尖叫,心跳得厲害。
他聽到了,趕忙給我沏一杯蜂蜜水,輕拍我的背。
我躲在他的懷裏,細膩的聲線染上哽咽:「我夢見裴獻和宋鈺,他們拿著剪刀站在病床前,要把我的肚皮剪開,把孩子生生挖出來。」
林邈柔聲安慰:「都是夢,不是真的。」
我梨花帶雨:「可裴獻恨我,宋鈺害我,這是真的。」
盡管擦眼淚的舉動看起來輕緩從容,可林邈顫抖的指尖泄露了他的慌張。
他是真的很在乎我。
而這正是我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