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林邈把我帶到他的公司淼宇科技,在那裏,我再次遇見了裴獻。
裴獻依舊西裝筆挺,隻是瘦了許多。
我被安排進談判室的隔壁間,這裏裝了單向玻璃,可以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
林邈穿著襯衫牛仔褲,打扮得很隨意。
這樣一來,反倒顯得裴獻過於隆重刻意。
裴獻遞上一疊厚厚的文件,用詞很禮貌:「這是我們的標書,還請您多多把關。」
印象裏,一向高貴的裴獻是很少用到「請」這個字的。
裴獻向我求婚,也隻是用了命令式的「跟我結婚吧」,似乎早就吃定了我會同意,完全不過問我的意見。
可這次,麵對林邈,他卻破天荒用了「請」。
林邈把文件分成好幾份,請四五個高級工程師審閱。
一時間,房間裏充斥著嘩啦嘩啦的翻書聲。
裴獻又私下拿出一個藍色文件夾,推到林邈麵前:「這是一點誠意。」
裏麵的金額有多大,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林邈隻翻了麵上幾頁,就笑著說:「裴家公子的手筆實在大氣。我們幾位高工還需要一些時間,請宋公子先去茶室歇息。」
裴獻本來說不用,可眼見一個小時還沒審好,就隻好去茶室等候。
談判持續到第三個鐘頭,幾個高工才完成審閱,向林邈簡短地彙報了成果。
裴獻又被請回了談判室。
桌前,林邈一副為難的樣子:「裴渠老爺子不在的話,標書的事情很難辦啊。」
裴獻神色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怎麼了?是標書有問題嗎?還是有什麼其他錯誤?」
「有幾個小問題,要修改。」
此話一出,裴獻身邊的助手立刻上前耳語幾句。
卻被裴獻怒斥:「你慌什麼?裴家的產業總是要交到我手裏的!」轉而笑道:「實不相瞞,老爺子精神狀態不好,住院了,這是他住院前定的方案,我們也不好改動。」
「那恐怕我們的合作就有緣無分了。」
裴獻忙說:「現在裴家我是話事人,您跟我說就行。」
林邈又問:「宋公子能做主嗎?」
「能。當然能。如果實在要改的話,我相信老爺子也會同意的。」
林邈拿出一張紙,「幾位高工對標書的一點小建議,隻是建議,僅供參考。」
裴獻伸手要拿,被他躲開。
林邈正色道:「還請宋公子用眼睛記下。」
自我嫁入裴家,裴渠老爺子的病就越發嚴重了。
醫生診斷三年後可能會出現一定的認知障礙和行動障礙。
滿打滿算三年之期已到,裴渠沒多少時間了。
裴獻是裴家唯一的繼承人,必須盡快成長。
可惜他實在沒有什麼雄才大略,跟風投資了幾個項目,皆以失敗告終。
就連原先裴家的優勢領域地產行業,也都漸漸被其他後起之秀超越。
裴渠住院了,意味著裴獻也越發急功近利了。
他必須要盡快證明自己。
慣例的孕檢,林邈非要陪我去。
醫生笑著調侃:「這是那個死掉的孩子爸爸嗎?」
林邈心疼地吻了吻我的睫毛:「是新的。」
B超、驗血,孕檢很順利,醫生說是一個健康的孩子,不必擔心。
林邈和我對視一眼,笑容很溫暖。
我們正要起身離開,卻看見門口站著兩個熟悉的人。
宋鈺嗓子不舒服,裴獻帶她來看門診,可兩個人方向感都不太好,竟然在醫院裏迷路了,這才不小心走到了婦產科。
彼時的宋鈺挽著裴獻,頭靠在他肩上,隨便往科室裏一瞥,表情驟然凝固。
「宋玦,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