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權傅家的第三年,也是我強迫傅黎川的第十年,我拿著癌症報告單找上傅黎川。
他不屑一顧:“這麼拙劣的把戲還不夠我看。”
我剃掉他鐘愛的長發,擬好離婚協議。
傅黎川攬著我最好的朋友招搖過市,笑得漫不經心:
“她不過是傅家的一條狗,真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
可在我彌留之際,傅黎川卻單膝跪地,在病房裏當著一眾媒體向我求婚。
“惟惟,是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淡然拔掉氧氣管,再沒看他一眼。
次年四月,我市最大的抗癌基金會成立,主理人正是傅黎川。
與此同時,傅黎川不顧身份,當眾宣布與我冥婚。
1.
“我要死了。”
傅黎川眉頭微皺,手裏拿著我剛剛遞給他的體檢報告。
“你的把戲已經這麼拙劣了嗎?”
依舊是淡淡的語氣,永遠不會為我生出波瀾。
我抬頭吻上去,溫柔又繾綣。
“傅黎川,黃泉路上,我不會再等你。”
他頓了頓,眼睛一下子落在我身上,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畢竟,我已經等了他十二年,看他從青蔥少年變成大權在握。
“隨便你,我也不差你一個。”
他很快拾起一貫的冷漠,仿佛方才的錯愕不過是我眼花。
人說三十而立,我大約要三十而亡。
今年是我的而立之年,也是我強迫傅黎川的第十年。
十年光陰,夠樹苗長成參天大樹,夠鐵杵磨成針,不夠我融化一個傅黎川。
“林總,小傅總私下聯係了幾個大股東......”
我助理沒把話說完,我隻應了聲便掛斷電話。
傅黎川羽翼漸豐,已不願屈居我下。
我偏不讓他如意,更何況這筆錢我要拿來成立基金會,這是我此生為數不多的出自真心想做的事。
“傅總,我要開股東大會。”
2.
“林妤惟,你還在執迷不悟!”
傅黎川青筋凸現,朝著我嘶吼,一下子衝到我麵前,卻什麼也沒做。
幾位大股東眼觀鼻鼻觀心,卻沒有一人上前調和。
我神色不變,帶笑看著他,隻是抬手輕撫他的臉。
“老公,你別生氣。”
我嗓音溫柔,稱得上是柔情似水。
傅黎川瞬間冷靜下來,他掛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
“林妤惟,我不會給你時間後悔。”
我的病也不會給我時間後悔,或許,我的病就是他。
傅黎川被我聯合幾位股東趕出股東大會,成了有名無實的小傅總。
他父親也適時給我打來電話。
“惟惟,別做的太過火。”
傅黎川父親的聲音聽起來依舊雄渾,絲毫不像身患重症的人發出的。
可我早就不怕他,這麼多年蟄伏,就為了今日把牌握在自己手裏。
“傅總,沒有底牌的人是沒有資格出現在牌桌上的,這還是當初您教給我的,您不會忘了吧?”
我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將話說出來。
電話掛斷後,我靜默了好久。
傅黎川開始夜夜買醉,每每喝到爛醉回來。
這次他偏偏要我親自去接他,為他設置的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
“林女士,化療還沒做完,你確定要去嗎?”
護士在一旁忐忑地看著我,大約從沒見過我這樣讓人頭疼的病患。
我衝她投去安慰一笑,嗓音溫和。
“不好意思,這個人非常重要。”
“你們感情真好!”
護士大抵以為我和傅黎川感情至深,個中滋味,不足為外人道。
醫院外刮起凜冽的寒風,我攏了攏衣服,擦出剛咳出的一點血跡。
“喲!嫂子來了!”
傅黎川的狐朋狗友打趣著我,絲毫不將我放在眼裏。
我笑了笑,不置一言。
“誰是你們嫂子,你們嫂子在國外呢!”
我渾身一僵,做化療的眩暈感在這一刻讓我站不住腳。
他的朋友笑得開懷,看向我的眼裏帶著輕蔑。
我隻能當無事發生,上前將他扶起來。
他失了力氣,靠在我身上,嘴裏不停呢喃著什麼。
“靜靜......”
我最愛的男人,靠在我身上,親昵地喊出了我最好的朋友的名字。
我頭一次生出將他扔在地上的念頭,可卻怎麼也止不住眼淚。
雖然早就知道我在麵前從來就沒有臉麵,可明目張膽的移情依舊像一個耳光打在我臉上。
“黎川,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強裝鎮定,眼角卻還是劃過一絲淚。
我恨自己懦弱,恨這顆心還在為他跳動。
臨走時,他的狐朋狗友讓我多擔待,眼神卻是戲謔。
到家的第一件事,傅黎川抬腳踢翻了我從意大利買回來的茶幾。
他說了一句“礙眼的東西”後,死死扣住我的肩膀。
我心裏知道,礙眼的不是那個沙發,是我。
“你弄痛我了。”
我平靜地說,片刻後,我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變鬆了,捧住他的臉,剛要吻上去的時候他偏了頭。
“林妤惟,權力就那麼重要嗎?”
這次他喊對了人,但輪到我不知該如何作答,隻是默默垂下了捧住他臉的手。
他卻一反常態,大手摟上我的腰。
唇齒糾纏,心跳淹沒真心。
一吻畢,他無力地靠在我頸窩。
“惟惟,你好久沒給我做醒酒湯了。”
瞥見他手裏緊緊握住的戒指盒,我突然在這一刻清醒。
我冷漠地推開他的頭,用力掐住剛做過化療的針孔,不允許自己有一分一毫的沉溺。
“傅黎川,你沒醉。”
他踢翻了我帶回來的茶幾,卻提前收起了茶幾上的戒指。
那是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陶知靜,送給他的。
傅黎川眼底恢複清明,冷冷看著我,喉頭滾動,最後卻隻是像小孩子一樣輕聲抱怨。
“林妤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