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謝涼城的鮮花每日都不一樣，嬌豔的玫瑰，素淨的百合，醒目的海棠......

就維持了一周，他揚言的一月期限也快到了。

這天，學堂外麵停了一輛黑光水亮的轎車，車門旁邊站著一個黑色西裝的高大青年。

高挺的鼻子，麵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薄唇角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這便是謝涼城了。

周圍人不自覺都朝這邊望過來。

男子在後邊小廝提醒下看向我，隨後一愣，嘴角的笑意加深。

「蘇小姐，幸會。」

是的，這是我和謝涼城的第一次見麵。

原本他以為書信鮮花對我這個所謂知書達理的深閨女子來說已經足夠了。

沒想到我卻不為所動。

我不知道他和自己的朋友間那所謂的賭注是什麼。

「謝公子。」

我輕聲開口：「非常感謝這段時間你給我送的書信和鮮花，花很漂亮，我非常喜歡。」

謝涼城勾唇一笑，腳步一邁大步，朝我走來。

「蘇小姐不必客氣，那些鮮花還是配不上你這般的美人。」

眼見他越走越近，我及時後退一步，委婉提醒：「謝公子，男女有別。」

謝涼城停住腳步，聞言不由得嗤笑：「蘇小姐，這都是舊社會的那一套思想了，如今民風開放，陌生男女可以約會，擁抱，牽手甚至接吻。」

「蘇小姐，你不該被困在舊社會的牢籠裏，你應該多出去看看，如今的世道已經變了，我們也應該往前看。」

我微微一笑：「是我跟不上時代了。」

「我不過是舊社會裹著小腳的愚昧女子，迂腐而無知，又忌男女大防，你們見過那片更廣闊的天地，看不上我是應該的。」

「想必對謝公子來說，追求我，也會讓你感到難堪吧。」

「所以書信讓別人代筆，也不屑與我見麵。」

謝涼城笑容緩緩收斂了起來，我知道被我說中了。

銀柳扶著我上了黃包車，最後我回頭看他一眼，麵上仍掛著端莊的淺笑：「所以還煩請謝公子不要浪費時間在我這個粗鄙女子身上了。」

「因為，對我來說，你的追求也是一種困擾。」說完我便讓車夫徑直離開。

周遭人聽見這句話差點沒倒吸一口涼氣。

那可是謝家少爺，鄴城多少大戶人家想巴結的對象，多少女人趨之若鶩。

結果現在竟被如此直白地當眾落了麵子。

謝涼城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周圍人也竊竊私語。

「這蘇清映真不識好歹，竟然這樣對謝少爺說話。」

「也不知謝少爺究竟看上她什麼了，不放著那麼多時髦千金不要，竟來追她，那麼無趣寡淡的人。」

「就是......」

聲音逐漸遠去。

我低眉，看著右手戴著的白玉鐲，沉默不語。

這些人一個個大肆宣揚著自由戀愛，戀愛對象換了一茬又一茬，真的是在找尋真摯的愛戀嗎。

追求一個人的前提不應該是真心喜歡對方嗎，又怎會如此隨便。

......

本以為謝涼城不會再出現了，誰知過了幾日，他卻突然出現在我所在的學堂裏。

彼時周圍人都擠眉弄眼地看著我，仿佛知道他是為我而來一樣。

畢竟誰家留洋學成歸來的人還會繼續上學堂。

教書的老師對他也是溫聲細語：「謝少爺想坐哪裏？」

謝涼城眼睛懶洋洋梭尋一圈，最後隨手指向我身後的位置：「就那兒吧。」

眾人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有的人甚至開始起哄，視線不停在我和他身上打轉。

我慢吞吞將書翻了一頁，恍若未聞。

謝涼城沒有刻意與我搭話，但他的存在感卻很強。

因為除了國文，謝涼城的數學及外語都非常不錯，教書老師讚不絕口。

學堂裏的學生家裏大部分是做生意的，不然也上不起學，而謝家是鄴城最大的貨品供應商，生意遍布各行各業，他們都想和謝少爺打好關係。

謝涼城本人也是隨性自在，說話也幽默風趣，一時間和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

我隻安安靜靜地看書，仿佛除了讀書，對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我們兩個人連一句對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