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他的不悅,我沉默下來。
他收回視線,淡淡地道:“沒事就回去工作。”
我猶豫片刻,終究是忍不住問:“你開除李總監,就隻是因為她頂撞了盛小姐嗎?”
他反問我:“不然?”
我笑了笑,道:“江總這麼護著她,我都要以為你真的愛上她了。”
江淮隨口道:“她幹淨漂亮,喜歡也未嘗不可。”
盛家在盛京雖然也算有頭有臉的豪門,但相比江家還是差之甚遠。
原來江淮對盛巧兒也是有幾分好感的。
難怪盛京城這麼多名媛,他偏偏相中了盛巧兒。
許是見我太久沒動靜,他抬眼問我:“還有事?”
我扯出一抹笑,“沒事,我先出去了。”
走出辦公室,母親那邊就來了消息,讓我晚上回去吃個飯。
下班時間,我收拾好東西,剛好江淮也從辦公室出來。
他西裝外套單在手臂上,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小臂肌肉線條流暢,俊逸挺拔。
他睨了我一眼,“下班。”
我提起包,道:“我媽讓我回家吃個飯,您先回去吧。”
他沒說什麼,直接離開。
出了公司,我乘公交回了家。
老房子隔音差,沒開門就聽到裏麵的歡聲笑語。
我掏出鑰匙開門,客廳裏,張天鳳正吃著水果和人打視頻電話。
見我來,她不著痕跡地把剩下的水果收進了茶幾下麵的一層藏著,隻留了一個被吃掉一半的蘋果放在桌上。
我是被父親收養的孩子,從小張天鳳就不喜歡我,後來生了宋然有了親生女兒之後就更是厭惡我,我對她明目張膽的吝嗇排斥已經習以為常。
我假裝沒看到她的舉動,冷漠地喊了她一聲:“媽。”
張天鳳像是才注意到我進門一般,笑著拉我坐下,同我寒暄幾句之後,開始進入正題。
“寧寧,媽今天叫你回來,其實是想給你安排相親。你這每天忙工作忙,沒時間交男朋友,媽也挺操心的。”
“媽最近認識一個小夥子,模樣端正品行好,正巧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和你各方麵都挺配......”
她言辭懇切,仿佛真的是一位為了女兒婚事操碎心的好媽媽。
我打斷她:“對方願意出多少彩禮?”
張天鳳臉上笑容一僵,眼神閃躲,“什麼彩禮不彩禮的,媽這是為了你的幸福。”
看著她慌張的神色,我心裏已然有了結果。
“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
見我不配合,張天鳳的臉色難看起來。
但她很快就調整好情緒,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
“最近醫院那邊一直在說你爸恢複正常的可能微乎其微,催著我去簽字放棄治療。”
“原本我還想著等你成家了,讓他看著你出嫁了我再簽字。但既然你暫時不打算結婚,我還是先把字簽了吧,不然這麼半死不活地吊著,他也難受。”
聞言,我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蜷緊。
父親躺在病床已經整整三年,醫生說恢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早就已經提出了放棄治療的建議,但我一直沒答應。
而張天鳳因為要從我這兒拿錢過日子,不好得罪我,也就沒同意這事。
但如果我現在和她撕破臉,她真的去簽了同意書,那父親就徹底沒了醒來的可能性。
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好半晌,終究是低了頭:“什麼時候見麵?”
等四個月之後還完家裏的債款我就會帶著父親離開這裏,先答應見麵穩住張天鳳也未嘗不可。
見我鬆口,張天鳳喜笑顏開,“就今晚,我幫你好好打扮打扮,你好好表現。”
......
張天鳳將我送到餐廳門口,直到看著我在預定好的位置上坐下才離開。
但我知道她疑心病重,應該沒走遠,還在附近盯著我。
這家餐廳格調很高,看來張天鳳這次是真的相了一個有錢的。
沒過多久,我對麵的位置就坐下一個人。
“你就是宋寧吧?”
我抬眸看了眼對麵的男人。
張天鳳跟我說這男人到了適婚年齡。
確實挺適齡的。
適合做我後爸的年齡。
見我不搭腔,中年男人繼續開口:“我姓趙,叫趙文成,是趙氏餐飲的老板。”
“趙氏餐飲你應該聽說過吧?資產過億的連鎖大飯店,前段時間還上過新聞。”
說這話時,他圓滾滾的臉上滿是自豪得意之色。
我垂眸攪動著麵前的咖啡,隨口道:“不好意思,我不太關注這些。”
“沒事,不懂我可以給你慢慢介紹。”
說著,他眼神不安分地在我身上來回掃了幾下,而後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手,手指在我手背上蹭了蹭。
“宋小姐這皮膚可真光滑啊,長得也漂亮,一定很多人追吧?”
我被他摸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想抽回手,卻被對方牢牢握住。
我沉住氣,正要叫他放手,就聽一道女聲響起。
“宋秘書?”
我渾身一僵,側過頭,就見盛巧兒挽著江淮的手臂出現在視線中。
江淮一身西裝筆挺,身形挺拔清俊,視線輕飄飄地落在趙文成握著我的那隻手上。
我心臟猛地一緊,急忙把手抽了回來。
昨晚他才警告過我,今天我便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這個男人向來不喜歡有人忤逆自己,盡管麵上不顯山露水,我卻知道他已經生氣了。
盛巧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我對麵的男人,“宋秘書,這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嗎?”
盛巧兒大概是以為我和趙文成之間存在錢色交易,神色中的輕蔑和鄙夷怎麼都藏不住。
我想和趙文成撇清關係,趙文成卻先我一步開了口:“沒錯,我和宋小姐正在交往。”
感受到江淮冷厲落拓的氣場,我攥緊了手,勉強擠出一抹笑,看向趙文成。
“趙先生,我們今天不過是第一次見麵,你這麼說似乎不太妥當。”
趙文成毫不在意地道:“你媽都已經收了我的彩禮了,結婚是板上釘釘的事,沒什麼不妥當的。”
“彩禮?”方才一直冷眼旁觀的江淮忽然開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宋秘書,好事將近,恭喜。”
淡漠的語氣,漫不經心中又帶著點危險壓迫的味道,聽得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