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發慌

我不用在學校上晚自習，因為我爸想親自盯著我。

在寫完學校布置的作業後，我按照考試的時間做完了我爸布置的試卷。

“你錯了三道題。”

在燈光的照耀下，我爸麵無表情，看的我心裏一陣陣發慌。

“爸，我，我......”

我著急的想說些什麼，急迫下竟哭出了聲來，我恐懼的捂住了嘴，可隔聲還是透過我的指縫，傳到了我爸的耳朵裏。

“哭什麼？沒出息的玩意兒。”

我爸慢條斯理的摸著我的頭頂，倏地，他朝我咧嘴，像一頭巨獸。

“這次就放過你。”

我打著嗝，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每當我來月經的時候，我爸總是格外暴躁些，對我也更加的嚴苛。

哪怕我全做對了，他也能從雞蛋裏挑出骨頭來。

有一次，他對我的懲罰便是穿著屁股帶血的校服去學校。

那天，我坐立難安，頂著所有人異樣的眼光，不是沒有好心腸的人遞給我衛生巾，是我不敢用，要是被我爸發現我沒聽他的話，我會死的更慘。

想到這，我的肚子似乎更疼了。

來月經的第二天，我是可以洗熱水的，這是我爸的恩賜。

熱水從我頭頂衝刷著，鮮血從我的腿根一路蜿蜒到地上。

我脫掉上衣，看著鏡子，鏡子裏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再往下，在平常被衣物遮住的肌膚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被煙頭燙傷的疤。

我勾了勾嘴角，鏡子裏的人也跟著動了動。

我往身上那個新鮮的傷口處戳了戳，疼痛感讓我眯起眼，隔著水霧，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喃喃道：“哥哥，我很快就能找到真相了。”

我的哥哥，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在小時候，媽媽跟別的野男人跑了後，爸爸迷上了酗酒。

爸爸隻要一喝了酒，他就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毆打我，對，他隻打我。

他會拿著酒瓶作勢往我腦袋上砸，嘴裏還罵罵咧咧。

“你個不帶把的玩意兒，隻知道跟別人跑的野種，看我不打死你！”

每當這個時候，哥哥就會牢牢護住我，他會緊緊將我攬在懷裏，不讓那些拳腳傷我半分。

慢慢的，我爸竟也戒了酒，我也沒再挨過打。

我本該挨的那些打啊，全讓哥哥替我受了。

他這麼好的人，本該有光明的未來。

大課間時，我在廁所遇見了那個昨天被打的女生。

她容貌清麗，臉上幹幹淨淨的，可我知道，她被打的很慘，被衣服掩蓋的身體上必是一片青紫。

看到我，她用力地推搡了一下我的肩膀，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昨天你為什麼不按照李宜說的話，扇我五個巴掌？”

“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她朝我咆哮著，眼裏噙滿了淚：“你隻要，你隻要扇了我，你就自由了啊！”

我沒有說話，自顧自地接水洗了把臉，冰涼的水澆在我的臉上，讓我大腦一片清明，我轉頭看向她，說的十分認真。

“我勸你下次不要還手了，你越還手，越掙紮，她隻會越興奮，隻會對你越感興趣。”

“所以你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任由她們撕毀你的作業，用煙頭燙傷你的身體？”

我朝她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這裏。

這段被霸淩的日子，確實黑暗無比。

那些外表美麗的人，內心卻住著惡魔。

我的桌子裏總會隔三岔五被塞各種小玩意兒，有時候是幾條色彩斑斕的毛毛蟲，有時候是一隻四分五裂腸子都斷了好幾截的老鼠。

李宜很喜歡嚼泡泡糖，她享受著將泡泡糖塗抹在別人頭發上的感覺，她說她在創造藝術，而我，是她最喜歡的模特。

我被遮蓋的身體啊，全是她藝術的痕跡。

可我不在乎，因為這一切都是我求來的。

放學後，我又被叫去了器材室，我無奈歎了口氣，看來今晚又要遭受頭皮之苦。

風刮著我的頭發，也將拳拳到肉的聲音送進我耳。

那個被打的女生蜷縮在地上，周圍幾個李宜的小弟正對她拳打腳踢，她緊緊抿著嘴，絲毫沒有求饒的跡象，不僅如此，她還想著反擊。

“張恬，脫了，給我那冥頑不靈的新寵看看我最得意的作品。”

李宜附近的太妹們轟的一下笑了，她們高喊著：“脫！脫！”

癱在地上的女生目眥欲裂，她似乎受了極大的刺激，哇的一下往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

“張恬，別，別......”

我蒼涼一笑，我難道還有選擇的權力嗎？

“哦喲！”

那些狗腿子們驚呼著，看著我脫掉上衣，上麵赫然是李宜用煙頭燙出的巨作。

一個賤字。

李宜拍拍我的臉，猩紅的嘴唇咧著：“這個字可真配你，你說下一個字是什麼比較好？狗怎麼樣？”

“畢竟你就是我李宜的一條狗嘛，哈哈哈哈哈哈！”

被毆打的那個女生掙紮著站了起來，她的衣服被扯落的鬆鬆垮垮，露出了底下慘烈的青紫。

“李宜，你會不得好死的！”

她想要打李宜，可連李宜的衣袖都未碰到。

那些狗腿子憤怒不已，朝她吐了好幾口口水：“我看你是還沒看清自己的現狀，你是什麼東西？一個下賤的坯子，還敢對我李姐動手？”

她拿腳攆著那女生的臉，下了十足的力氣。

“看來我的新寵還很護著你嘛，這難道就是狗與狗之間的惺惺相惜？既然這樣，你不得做出一些回報？”

“去吧，把她臉上的口水給我舔掉，你舔掉今天我就放過你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