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被嚇壞了,下意識想逃。這才發現自己雙腿發軟,一步也挪不開。
隻能眼睜睜看著男人一步步靠近。
近了......
更近了!
她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喉嚨像是被無形的大手卡住。
失神中,商謹發現察覺她的異常,憂心不已地伸手抱住她。
溫苒像是抓到救命稻草。
雙手攥緊商謹的衣角,從喉嚨裏擠出一點兒聲音:“走、快走!阿謹,快點帶我離開這裏,求你。”
“苒苒,現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咱們還沒給爺爺祝壽呢。”
商謹不理解她忽然激動的情緒,仍盡力安撫著。
溫苒抖如篩糠,小臉已經沒有任何血色,“不!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裏。”
溫苒都要哭出來了。
“阿謹,帶我回家。”
商謹沉聲提醒:“苒苒,別任性!”
周圍人目光聚集,竊竊私語的聲音很不友好。
商謹臉上有些掛不住。
男人已經走到他們麵前,單手插兜地站定,很自然地和上前殷勤的人說了句話。
他低沉渾厚的嗓音如小提琴鳴奏,入耳沉斂動人,但溫苒卻覺得驚悚害怕,輕易勾起在那個地下室的折磨和痛苦。
她拚命地往後退,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潛意識作祟,隨著記憶被勾起,胸口狠狠抽痛,感覺快要爆開了......
退著退著,無意間後背撞上了一人多高的香檳塔。
盛滿香檳的高腳杯,接二連三地砸了下來。
商謹第一時間撈起渾身濕透溫苒,這才發現她渾身發冷,抖得可怕。
“苒苒,你有沒有受傷?”
“阿謹,是他......”溫苒顧不得身上的疼,嗚嗚咽咽的,腦袋深深埋進商謹的懷裏,聲音顫抖地說:“他來找我報仇了!你快報警,求你,帶我走......求你。”
說著說著,她竟然直接哭了出來。
商謹眼眸一凜。
溫苒現在很脆弱,但絕不會隨便發瘋。
會讓她忽然失控,必然是男人身上有什麼。
商謹冷聲叫來保鏢,“把他帶他偏廳去,等我稍後過來親自盤問!”
盤問?
犯人才需要盤問。
男人覺得好笑,摘掉自己的墨鏡,似笑非笑地看向溫苒。
他勾起唇角,笑得邪魅:“看來,有人不歡迎我回家。”
回家?
眾人詫異。
商謹同樣匪夷所思。
商家所有人他都認識,除了那個私生子。
莫非他就是......
“商絕!”
男人笑意更濃,“是我。”
商謹不可置信,眯著眼上下打量他。
怎麼可能......
商絕怎麼可能是現在這幅樣子?
他不該貧困潦倒?過得狗都不如的生活?任誰都可以踩上一腳?
憑什麼開豪車、穿名牌、戴名表?
賓客們眼神古怪,同樣不可置信。
“他居然是商絕?”
“怎麼可能?不是說他不學無術,混得很不好?”
“對啊,國內一直沒有他的消息,還以為他在國外餓死了,沒想到看上去竟然這麼牛。”
“但是,溫小姐怎麼和他認識的?”
議論聲愈發刺耳。
相較於眾人的震驚,商絕氣定神閑,眼底沒有一絲波動。
商謹圈著懷裏瑟瑟發抖的小可憐,麵色凝重。
“不管你是誰,你嚇到我的未婚妻了。”他冷哼了聲,叫來兩個保鏢。
“現在,我需要驗證你的身份,如果你和商家沒有關係的話,害我未婚妻受到驚嚇的事,我會慢慢找你算賬!”
保鏢立刻上前。
商絕眼眸微眯,眼尾泄出寒意,看著商謹大步流星地抱著溫苒上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就當那些保鏢要抓到商謹的時候,大廳之上,傳來一陣蒼勁渾厚的聲音:“我看誰敢放肆!”
商仲午拄著龍頭拐杖,身穿中山裝站在高處往下看,他一招手,保鏢立刻退下。
然後沉沉地看了眼商絕,讓他上樓。
與此同時,溫苒在傭人的幫助下換好衣服。
她身上被玻璃杯劃破了一些口子,上過藥之後沒什麼大礙。
商謹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叫人調查商絕。
從前他沒去特地關注,現在派人調查,似乎因為商絕的出現,他在國外的經曆忽然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從他“失蹤”那年開始,包括在哪上中學,又以優異的成績上了國際頂尖醫學院,畢業後在某醫學研究院任職......
偌大的房間裏,隻聽見他安慰溫苒的聲音:“你看到了,商絕是頂尖學府畢業的醫學生,入境記錄顯示他今天才回國。”
“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很多,他和綁匪的身份天壤之別,絕無可能是同一個。可能今天太多人,你太緊張了所以情緒不穩定。”
如果商絕就是綁匪的話,他的人不可能什麼都查不到。
“你不信我?”溫苒滿眼受傷。
“不是我不信你。”商謹坐在她身邊,語重心長地說:“可是,警方那邊的消息不會有假,綁匪頭子已經畏罪自殺,而商絕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綁匪,為什麼你會認錯呢?”
溫苒無從辯解。
她從沒見過商絕,但是她對秦妄了如指掌。為了活下來,她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去勾引過他。
現在男人西裝革履地站在她麵前,氣場和眼神截然不用,但是完全相同的樣貌,沒辦法讓她不懷疑。
即使麵前鐵證如山,她依舊沒能說服自己。
對此,商謹也無可奈何,隻能讓她自己冷靜冷靜。
傭人上來敲門,“先生,老爺子叫您過去,說是談談商絕先生的事。”
商謹最後看了眼溫苒:“爺爺也認定他的身份,必然經過嚴謹的調查,你別再疑神疑鬼了。”
剩下溫苒一個人坐在床邊。
心裏有個小人在提醒他,該相信商謹的話,秦妄已經死了,在牢裏畏罪自殺,警方的結果不會有錯。
可一抬頭。
她就看到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房間,此時正站在不遠處定定地看著她。
不聲不響,宛如厲鬼!
溫苒嚇了一跳。
她下意識想求助商謹,反應過來屋子裏隻有自己,連個傭人也沒有之後,頓時如臨大敵:“你出去!”
男人西裝革履,姿態慵懶地倚靠在門口,身上散發著矜貴的氣場。
他也不惱怒,指腹碾磨著腕上的佛珠,眼神平靜地看向溫苒。
“我很好奇,溫小姐為什麼對我有這麼深的敵意?據我所知,我們今天是初次見麵。”
嗓音溫潤,舉止有度,微微上翹的眼尾帶著幾分嚴肅。
溫苒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真的不是秦妄?
秦妄那個瘋子,可不會這樣心平氣和地說話。
每次見她,都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才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