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隻是一瞬間而已。
對著那張臉,溫苒即使很膈應,也時刻謹記維持自己的體麵。
她垂眸,“商先生說笑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哪裏來的惡意?隻是我今天身體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罷了。”
商絕沒察覺她話裏趕人走的意思。
腳步邁近,漫不經心道:“不舒服?正好我是個醫生。”
“不用麻煩你!”溫苒厲聲嗬斥,身子往後挪了些。
很明顯的抗拒。
男人頓了一下,眉頭輕挑,“不想給我這個獻殷勤的機會?”
獻殷勤?
溫苒很戒備地回他:“你搞錯目標了。”
聽到這話,商絕很輕地笑了。
“以商家對你的重視來說,我覺得沒搞錯。”
溫苒被那個聲音弄得心裏發毛。
縱使作為商謹的未婚妻子,她深受商謹偏愛,但以商絕今天如此高調的出場,足以說明他能力不俗。
起碼不用靠給她這麼個外人獻媚,以此來達到討好商家人的目的。
所謂的“獻殷勤”,不過是個笑話。
溫苒覺得可笑,隻是笑不出來。
男人那雙漆黑的眸子,深邃得可怕,視線落在身上,渾身難受。
如果換做從前,她肯定直接讓他滾!
但是現在不行,身份擺在這裏,不能在商家太失禮。
“我聽說商先生剛從國外回來,看您西裝革履,說得一嘴流利的普通話,像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樣子,難道不懂得瓜田李下的道理嗎?”
說他不懂避嫌?
商絕盯住她。
溫苒仰著頭,逼迫自己和他對視,不想暴露出自己的軟弱和害怕。
她提醒道:“這裏是我和未婚夫的房間,商先生作為成年男性,待在這裏恐怕影響不好。”
良久,商絕黑眸半眯,笑了。
“溫小姐說的在理。”
溫苒淺鬆了口氣,給他指指門口的方向。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可他徑直衝她走來,“我隻是個醫生,沒辦法對病人視而不見。”
“外麵都是賓客,如果真的怕我對你做什麼,可以隨時叫人。”
“你——”想幹什麼?
話還沒說出口,商絕伸手一撈,就將溫苒的手腕捏在自己手裏。
毫不費力。
溫苒根本沒有任何反手的餘力。
她望著商絕,努力壓製自己的懼意,到底也沒真的發出聲音。
男人節骨分明的手搭在她手上,倆人距離很近,呼吸間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冷木鬆味。
溫苒腦海裏有根緊繃的弦,“嗡”地一聲觸動。
視線下移,緩緩定格在男人手上。
她記得,秦妄左手中指的指腹處有一顆小小暗紅色的痣,芝麻大小。
在思考用哪種方式折磨人之前,他總是無意識摩挲著那顆痣,已經形成一種習慣。常年在灰色地帶摸爬滾打,也給他的雙手留下不可磨滅的粗糲。
商絕的手上,沒有那顆痣。
相反,他指腹光潔平整,手指修長,很幹淨,甚至連書寫造成的薄繭都沒有,可以見得這是一雙極為養尊處優的手。溫苒心底的恐懼打消不少。
商絕鬆開她。
注意到她死死盯著自己不放,忽然有些想笑。
“不是很怕我?怎麼還一直盯著我看?”
這一刻,溫苒很想狠狠呸他一口。
當自己臉上有花啊?非得盯著你看?
但是他動作自然,真的像個醫生在給她檢查身體,很正經。
溫苒也不好發火。
她把抵觸表現得很明顯:“我不是怕你,我是厭惡所有沒分寸感男人。”
男人挑眉:“厭惡?”
溫苒板著臉,聲音很冷:“比如你現在,就很沒分寸!”
這話不饒人,商絕卻也不惱。
“抱歉,醫生的本能,總想馴服不聽話的病人。”
溫苒覺得他有點毛病。
“馴服”這種詞眼,總讓人感覺到不舒服。
而且她先入為主討厭商絕,厭惡會更激烈許多。
她別過臉去,不搭話。
還是商絕率先打破沉默。
“我是不是和溫小姐記憶中的某人長得很像?故而將我錯認成他?”商絕說話的時候,平靜地盯著她的眸子:“現在呢?分得清了麼?”
心思被戳中,溫苒表麵平靜,內心狂怒。
她能忍住不叫人過來,這已經算是給他極大的麵子。
也是因為顧及在商家,不想場麵鬧得太難看。
可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分寸”二字怎麼寫。
溫苒梗著脖子,直接開門見山道:“你可以走了。”
“溫小姐這麼不待見我,是因為那個人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是心理上的傷害,還是......”
他尾音拖長,薄唇緩緩張合:“身體上呢?”
本來和秦妄同樣的臉就已經讓她生厭,沒有分寸的接近更是讓人感到惡心。
溫苒徹底無心和商絕閑聊,“這和你無關,出去!”
見她發了火,商絕倒是沒再堅持,他站起來,紳士地退出一些距離。
“無意冒犯,隻是想提醒溫小姐,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算好,調整心態,規律自己的作息時間,積極配合治療才能盡快擺脫困擾。”
“說完了?”溫苒說:“門在那裏,慢走不送。”
兩人之間僵持著,似乎很不愉快。
溫苒也管不了這些,隻差沒說讓他滾!
“叩叩”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溫苒剜了眼礙眼的商絕。
這下好了吧?要被人發現他們獨處了。
怎麼解釋?
男人氣定神閑,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
溫苒頓時有氣沒處使。
腦子正亂著,門外的人已經沒了耐性:“姐姐,你在裏麵嗎?”
隨著溫琳琳甜美的聲音傳來,她人也從門外擠了進來。
看見商絕在這,溫琳琳驚訝極了。
“商絕先生怎麼會在我姐姐的房間裏?商謹哥哥他沒在麼?”
見是她,溫苒正想解釋說他走錯地方了,讓他走。
商絕已經起身,正色道:“嫂子有病,我好心來看看。”
溫苒:......
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罵出聲。
溫琳琳似是沒察覺他的高冷,也單純地沒發現溫苒臉色不對。
嗲聲嗲氣地說:“原來如此!”
“我還以為商絕先生不好親近,沒想到是個麵冷心熱的人。我最近也感覺身體不大舒服,腰總容易酸,不知道能不能麻煩商絕先生幫忙看看?”
她扭著細腰湊近。
溫苒真怕商絕會厚著臉皮,借故留下。
她打斷溫琳琳。
“術業有專攻,醫生不是百科全書,你還是別為難商絕先生了。他剛剛急著上洗手間呢,讓他去吧。”她催催著,不管商絕複雜的眼神,直接讓溫琳琳把他弄走了。
溫琳琳大為失望。
她撅著嘴坐到溫苒旁邊,忿忿不平:“怎麼感覺姐姐很不待見商絕先生?他可是商謹哥哥的弟弟,一表人才,青年才俊,樓下不知道多少賓客在想把自家千金介紹給他呢,姐姐怎麼不多留留他?”
張口閉口就是商絕,聽得溫苒頭疼。
忍不住問:“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