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壽宴定在周六。
商謹一大早就來敲溫苒的房門,打開衣櫃,為她挑了條和自己同色係的抹胸小禮服。
溫苒盯著他手裏沒多少麵料的款式,果斷拿出另外一套。
“我想穿這個。”
“我給你選的這條不好看麼?”商謹拿著酒紅色的小裙子,在她身上比劃了下,“記得你以前最喜歡顏色豔麗的小裙子。”
溫苒頓了一下,沒有去接。
“不喜歡了。”
從前喜歡,是因為她有驕傲的資本,不管穿什麼都好看,光鮮亮麗地站在商謹身邊,別人會豔羨他們郎才女貌。
而現在,她隻想讓自己低調一些,最好不引起別人注意。
小裙子,會暴露她身上那些痕跡。
“可是黑色那條太單調,款式也有些顯老,爺爺的生日宴,還是喜慶一些比較好。”
商謹不太讚同她的決定。
對上她遲疑的眼神,忽然意識到不妥。
“抱歉,我忘了,你......”他抿抿嘴:“你喜歡什麼就穿什麼,不勉強。”
溫苒沒說什麼,默默拿著黑色長裙走入洗手間。
對著鏡子,確定長裙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截熒白的腳踝,這才滿意地跟著商瑾出門。
路上,溫苒感覺到商謹表情悶悶的,似乎不大愉快。
“是不是我讓你為難了?”
“怎麼這麼問?”
商謹聲音很輕,溫苒有些不確定。
“不然,我還是回去把裙子換掉吧。”
商謹知道她想岔了,當即衝她溫柔地笑了下。
“說什麼傻話呢?我不開心不是因為裙子的事。”
“那是為什麼?”
“因為,我爸那個私生子今天回國。”
溫苒“啊”了一下。
私生子?
“我怎麼不知道?”
商謹不以為然。
“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沒和你說是覺得沒必要。”
“商絕這人薄情寡義、跟誰都不親。十多年前害得我媽流產,後來被送到國外。我們聯係不上他,他也不主動聯係我們,就連我爸過世他也沒有回來,我們全家都以為他早死在外麵。”
頓了頓,又說:“忽然回來,怕是在外麵混不下去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溫苒還是察覺到話裏的微妙。
畢竟能讓商謹動怒的人不多,商絕當年的所作所為,肯定讓人厭惡至極。
她有些擔心。
“那他現在回來,是為了錢,還是想報複你們?”
商謹不屑地嗤了聲。
“錢也好,報複也好,憑他?掀不起什麼風浪。”
“他若是老實本分,看在同是商家人的份上,我不介意給他一口飯吃。但如果他肖想別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罕見的,商瑾眼底露出決絕的陰狠。
溫苒欲言又止。
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總有點不舒服的感覺。
一路上,倆人都默契地沒再提商絕,但溫苒心頭總纏繞著一團疑雲。
半小時後。
車子緩緩駛入商家老宅。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樂隊演奏著優雅的音樂。在場走動的都是和商家沾親帶故的人,或者和商家有密切合作關係。
老爺子身子不好,等宴會正式開始才會露麵。
因為商謹提前吩咐過,溫苒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圈子裏的消息傳得很快。
他們一進來,就有熟人湊過來八卦。
“阿謹,你家老爺子怎麼想的,居然讓一個私生子在這種時候回來?不怕丟你們商家的臉?”
見陸恒八卦心重,又是多年好友,商謹回了他一嘴:“爺爺顧念骨肉親情,這些年身子不好,想著家裏熱鬧些罷了。”
陸恒:“可我怎麼聽說,老爺子當年壓根沒想過認那個野種,這次忽然讓他回來,莫不是商家內部有什麼別的變動?”
“你跟我們說說唄?”
比如,繼承權變更之類的。
商謹白了他一眼,氣氛陡然變冷。
“你覺得,他配?”
陸恒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道歉。
“不配不配。”
“要我說,整個京市年輕一代裏,就沒一個能比得過你的。”
說著,又意味深長地看向溫苒:“還是溫小姐好福氣,早早把阿謹攥在手心裏,別家千金隻能羨慕嫉妒恨了。”
“我看你也嫉妒吧?”站在一旁的男人搭話道:“畢竟咱們商總力排眾議也要娶溫苒,這份偏愛誰不羨慕?”
幾人的視線齊刷刷看過來,帶著幾分探究、玩味。
“力排眾議”四個字像是一團火,把她夾在架子上烤,快燒著了。
溫苒勉強維持著笑容。
從前他們可不是這副嘴臉。
現在都敢拉她出來擋槍了。
她不能給商謹丟臉。
正想著怎麼周旋過去,門外忽然傳來高調的轟鳴聲。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看去。
溫苒也不例外。
門外的喧鬧像是人為製造,吸引在場所有人的關注。
隻見車身豪橫地橫靠在門口,沒有下一步動作。
陸恒撇嘴:“誰啊,這麼囂張,竟然把車子直接開到宴會廳前?”
就連商謹,這個最得寵的親孫子,也是規規矩矩把車停在外麵的停車場。
來人的身份輕易勾起眾人的好奇心。
幾分鐘後。
萬眾矚目中,車門終於被司機打開。
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筆挺的身形看似清瘦,但是從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來看,西裝下肯定隱藏著結實有力的肌肉。加上他冷白的肌膚,冷冽的氣場,看著就很不好惹。
他下車時剛好抬手扶了下墨鏡,手腕上的那串珠子散發出淡淡的寒光。
嚴肅又神聖!
他隻是站在那裏,渾身散發出矜貴的優雅,就足以吸人眼球。
在場的很多青年才俊,但是看到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歎。
“他誰啊?咱們京市有這麼年輕英俊的男人嗎?”
“我以為商謹已經是咱們圈裏的顏值天花板了,沒想到......”
“帥能當飯吃嗎?”作為摯友的陸恒,很極力維護商瑾:“指不定是什麼虛張聲勢的小白臉,主人家辦席,他在那出什麼風頭?就沒見過這麼沒禮貌的人。”
“說不定人家背景很硬呢?”另外一人忙不迭地反駁道:“你沒看他那輛限量款跑車,目前全國就一輛,有錢都訂不到。”
陸恒詫異:“真的假的?”
“你說呢?”
“不會吧......”陸恒杵了杵商謹:“你知道嗎?”
終於,商謹麵色鐵青開了口:“人不認識,但是那個車三個月前我預定過同款,工期還需要半年。”
空氣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臥槽!
牛啊!
商謹都沒辦法立即拿到的定製豪車,對方卻開著招搖過市。
豈不是說明眼前的男人比商瑾更有背景?
陸恒有些如鯁在喉,閉嘴了。
溫苒對此並不感興趣。
無意間,餘光掃到男人。對方似乎有感應似的,朝這邊看來。
視線對上的瞬間,溫苒隻感覺陰沉恐怖,渾身冰冷。
那個熟悉的、惡劣的形象猛地撞進她的腦子裏。
黑暗中,男人鬼魅邪肆眼神死死盯著她,神色陰鷙,一字一句說:“不乖,是要接受懲罰的。”
是他。
秦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