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美事兒竟然讓他們老沈家趕上了？

沈老太看著懷裏的沈明珠，越發確定這福氣是小孫女帶來的。

“趕緊的，把兔子燉了，給你媳婦下奶！”

孫女是他家的小福星，隻要對孫女好，他家的日子就能越過越好！

“娘，真燉？”

沈老大遲疑著不敢動。

家裏半年沒見葷腥了，一般得了野物都是收拾好做成臘肉，留到過年吃，或者走親戚送禮。

“燉！麻利的！”

沈老太大手一揮，指使大兒子收拾兔子，讓二兒媳李曉娟把牛奶煮開，一會兒給福寶喝。

三兒媳顧秀芳樂得清閑，在一旁貪婪地看著肥兔。等兒子回來，她得告訴兒子機靈點，把兔腿搶到自己碗裏。

牛奶熱好，李曉娟想接過奶娃幫喂。

沈老太不讓，她親自舀起勺子，放在嘴邊吹涼了喂給小孫女。

“乖寶，好喝不？你要是不愛喝牛奶，明兒一早奶讓你爹去鄰村換羊奶給你喝。”

[好喝，好喝！]

沈明珠喝的直咂咂嘴，出生半天總算吃上一口飽飯。

這年月的牛奶沒有添加劑，也沒加水，煮開後泛起一層厚厚的奶皮，有股特殊的香醇味兒。

小半碗牛奶見底，沈明珠吃的肚子溜圓，臉上也有了血色，紅撲撲的更可愛了。

沈老太見奶娃睡著了，小心翼翼將她放在自己屋炕頭。

見孫桂芬想抱孩子，沈老太嫌棄地看了一眼她跟大兒子睡的廂房。

“你屋子太小，炕也不熱，往後乖寶跟著我睡，省的跟你們受苦！”

剛安頓好沈明珠，沈老·二跟沈老三下工回來。

沈老·二放下柴火，轉身幫李曉娟把兔頭剁開。

“大哥，大嫂生了？恭喜啊！”

沈老三樂嗬嗬道喜，顧秀芳沒好氣地白了自家男人一眼：“不值錢的丫頭片子，有啥好喜的。”

沈老三皺眉，用手肘懟了媳婦一下：“當著大嫂的麵可別這麼說。”

沈老太耳朵尖，在裏屋聽見小兒媳編排她的小金孫女，上去就是個大耳刮子。

“嘴上噴糞，再胡咧咧，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爛！”

顧秀芳捂著臉，一時沒反應過來，強嘴：“娘，孩子剛出生時你就說要把她扔了，咋出去一趟反倒寶貝起來了？”

她兒子逢年過節才能吃上半個雞蛋，眼下倒好，為了個丫頭片子一口氣花出去三個雞蛋！

牛奶是金貴物，照賤丫頭這麼喝下去，家裏非破產不可！

“你給我閉嘴！”

沈老太瞧了一眼裏屋，作勢還要打。

這老三媳婦平時也算精明，今個兒咋哪壺不開提哪壺！

“做你的活去！往後誰都不許再提扔孩子的事兒！誰提我就撕誰的嘴！”

顧秀芳捂著臉，紅著眼睛進屋。

做了還不許人說，這老太太不知是中了哪門子的邪，把個賤丫頭片子當寶貝！

沈老三追到屋裏去哄媳婦兒，沈老·二剁完兔子，從懷裏掏出個簇新的紅皮撥浪鼓。

“大哥，這是我跟李曉娟送小侄女的。我們兩口子手裏緊，沒啥好東西，你別嫌棄。”

沈老大咧嘴一笑：“說的啥話，咱兄弟間有啥嫌棄不嫌棄的！我替閨女謝謝她二叔！”

沈老太接過撥浪鼓在手裏搖了搖，滿意點頭。

“嗯，老·二幹的不錯。”

這鼓花哨，聲音也脆，她乖寶醒了肯定喜歡。

沈老·二憨憨一笑，心裏樂開了花，多新鮮，他娘竟然張口誇他了！

兔子將將燉好，沈鐵柱跟沈大壯兩個孩子拎著幾條魚衝進屋裏。

“奶！奶！我們捉到魚啦！”

沈鐵柱是沈老·二家的孩子，今年九歲。沈大壯是老三家的，今年八歲。

八、九歲的孩子貓嫌狗厭，又不會做活，家裏樂得他們拿了釣鉤木桶去河邊消閑。

沈老太繃著臉，讓兩個孫子閉嘴：“少鬼叫！你們妹妹剛睡著，要是把她吵醒，看我不撕你們的皮！”

沈鐵柱一手捂嘴，一手搖晃著成串的鯽魚給沈老太看。

沈大壯一臉炫耀：“奶，我釣了五條鯽魚！”

沈老太驚喜地看著幾條還在吐水的鯽魚，這倆小子天天在河邊晃悠，撐死逮幾隻蝌蚪。今天竟然一口氣抓了五條鯽魚！

最大的一條看起來足有三斤重，這東西配上豆腐一起熬湯，最下奶。

先是金瓜子，再是野兔，現在就連鯽魚都來了！

我滴個乖乖！我這小孫女到底是什麼來路！

老沈家從今個兒起就要時來運轉了！

“好，你們都是好樣的。”

沈老太笑眯眯撫了撫兩個孩子的頭，讓二兒子把魚解下三條做成臘魚，剩下的明天買了豆腐熬湯，給大兒媳下奶。

“奶，小妹呢？我想去看看她。”

沈鐵柱好奇地看向裏屋，鄰居小石頭有個妹妹軟軟糯糯的，他一直羨慕，可惜奶奶不許他娘再生。

如今有了堂妹，他心裏高興地直打滾！

“噓，你妹妹正睡覺，等醒了你再陪她玩。”

說完，沈老太又警告了一句：“不許欺負妹妹，否則奶饒不了你們！”

沈鐵柱連連點頭，小妹是家裏最小的，又是大伯跟大伯母好不容易盼來的，他才不會欺負她！

沈大壯不高興地撇了撇嘴，進屋去找他媽。

晚飯做好，一鍋黑麵餅子，一盤涼拌野菜，一盆紅燒兔肉裏盡是白菜。

沈大壯來回來去巴拉了一通：“奶，兔腿呢？我要吃兔腿！”

顧秀芳剛瞅見沈老太提前把好肉都給大兒媳盛去，也跟著抱怨：“娘，您老就算稀罕孫女，也不能太偏心了！大壯好歹是您孫子，四條兔腿總得給他一條吧？！”

有了親媽撐腰，沈大壯鬧得更歡，踢蹬著腿腳：“奶我要吃兔腿，我就要吃兔腿！你不給我吃，我就不給你養老！”

沈老三在桌下踹了兒子一腳，讓他閉嘴。

沈大壯不知道見好就收，還撅著嘴鬧。顧秀芳心疼孩子，也跟著嘟囔。

“娘，不怪孩子頂嘴，實在是你處事不公！”

沈老太“啪”地一聲把筷子摔在桌上。

“愛吃吃，不愛吃滾蛋！有我活著一天的，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