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將軍

一路順利地走出來，在我們回去的必經之路卻有一輛馬車攔路。

裏麵一道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傳出。

“請陛下一見，臣有要事要稟告陛下。”

聽到此話，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我揮手示意他們帶著人先去別處修整，自己則登上馬車，見一見幕後之人。

一個費盡心思把我引出宮的人。

從徐折卿來攔人我就知道，這件事絕不是那個暗衛說的那般，故意要引我走出皇宮

掀開帷帳，是護國將軍端坐在這，一把年紀了，前幾年見他還精神抖擻，今天一見卻變化巨大。

身上暮氣沉沉的，胡子也白了一大片，眼底甚至有淤積的青黑，可想而知他過得有多不好，告病在家多年休養，卻養成這個樣子。

他掙紮著起身，朝我跪拜行禮，一生不屈的傲骨，卻在我眼前碎得無影無蹤。

“將軍何必多禮。”

他掙紮地起身，眼睛渾濁，輕歎一口氣道：“陛下聖明，想必猜出來是老臣使了點小手段。”

他忽地抬眼對上我，眼神銳利，更深層處有粘稠的痛和恨意！

他說：“宮中都是那閹人的眼線，這才逼不得已讓您出宮，陛下不覺得閹人越發沒有規矩了？一山不容二虎，這道理想必您比我更清楚。”

“將軍要什麼，直說吧，朕隻有一柱香的時間。”

他越發激動起來，緊緊抓著我的手，怒喝：“我要他死！他殺了我的煙兒啊！千刀萬剮了他才能解我心頭之恨啊！”

我擰眉，卻沒有打斷，讓他繼續說下去。

“陛下！您也看見了，那閹人身懷不軌之心，那琅琊王家是他背後的勢力！他想要帝位啊！”

“他是閹人，如何能登基？將軍，未免太荒唐了。”

他喘了口氣，說：“如果我說，皇室血脈還有一個呢，如果我說！他身上有皇家血脈呢？！”

“什麼？！怎麼可…”

不對，真的有可能，登基時血洗了整個皇家兒女，就是為了防止有人能比我更名正言順登上這個位置。

但是，當時為了不落得殘酷不顧血脈暴君的爛名聲，都是交由徐折卿去做！

徐折卿，你膽敢欺我！

護國將軍見我想通後，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陛下也想到了吧，老臣查了數年，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哈哈哈哈！真讓我查到了！雖然那小子是個閹人，但他是雙生子，另一個就是您剛剛從王家帶出來的那人！您看他是不是和那閹人長得一模一樣！”

“您猜，他為什麼藏了這麼多年，甚至瞞著您，養了雙生子的弟弟那麼多年！說什麼情深義重，不過是狼心狗肺！”

我顫抖著，近乎維持不住為王的體麵，麵色蒼白地說：“你說的都是真的？”

其實我心中早就有定奪，隻不過抱著一絲心軟，萬一有轉機呢。

誰都能背叛我，唯獨你徐折卿不行！

是我把你從死人堆裏扒出來的！

是我，教你一身本領，立名取字！

是我對你百般縱容，刻意教導，讓你從吃人的宮裏活下來！

是我們相依為命，南征北戰的那些年！

我的身形搖晃，頭腦昏眩，耳朵近乎不能聽清話語。

眼前是護國將軍猙獰的麵容，他唾沫飛濺，一字一句跳出來，狠狠打在我的臉上。

“他不過是虛以委蛇，一步一步架空您的勢力，蓄意謀反！”

“陛下怎會不知，他拉攏文臣，若不是我執意不肯放出兵權，這江山早該易主了！那我的煙兒就不會被他活活折磨死啊！我恨啊！陛下，我願意將兵權盡數交給您，讓您徹底坐穩這個位置，我隻有一個要求，徐折卿必須死！”

眼前模糊，忽然又見徐折卿歪著頭朝我笑，手裏捧著他第一次下廚做的麵，依賴無比地照顧我，要我快快病好。

那時春意好，人也好，隱忍蟄伏，兩個如履薄冰的人，相互扶持地走。

他笑起來有兩個小彎彎，很是好看，比許多京城的姑娘都好看。

耳朵卻又是尖銳的叫喊聲。

“陛下！陛下！您快醒悟啊！您是這江山之主，豈能讓此等狼心狗肺之人虎視眈眈您的位置！老臣何嘗不知您對他情深義重，如若不然，您又怎麼會輕易出宮？但陛下滿腔情深換來的是什麼？背叛！算計！”

我慘白著臉，點了點頭，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