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事往往不過三日便會傳到背靠門閥世家的名士們耳中,誰也沒想到,最後代掌虎符的竟是這位政事上毫無建樹,最出名的軼事便是逼嫁謝玄之的鎮國公主。
王循之搖著折扇,落在酒樓一隅,對著男裝的蕭令月和阮煜侃侃而談。
“到底陛下還是信不過謝玄之這個外人,陛下聖心慧質,將虎符交與公主倒是個好計策。”
阮煜也接著口若懸河,“其一,公主已嫁與謝玄之,虎符在公主手中也算在謝家手中,可暫消謝玄之不臣之心。其二,公主畢竟是陛下的親阿姊,姊弟二人更相為命,即便已作謝家婦,心卻定是在陛下這裏的。”
蕭令月低頭悶悶吃著菜,“你們考沒考慮過還有一種可能,陛下是想將虎符交給謝玄之的,可那謝玄之不收,才故意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公主?”
兩人震驚地聽著,倒從未想過這一角度。
“公主雖不成事,相比謙恭仁厚的陛下,卻是個刁蠻潑辣之女,謝玄之若真能壓得過她,當初就不會娶她了吧?”王循之說著,就像是在說一件趣事。
阮煜也笑了起來,“就是,我聽說那謝玄之自第一次進宮麵見先帝,便被公主視作禁臠,要說論出身,論文采,謝玄之也該是當世風流,可卻連花酒都沒喝過,真是讓人笑掉大牙。那鎮國公主想必一定是隻母老虎。”
王循之恍然大悟,“這不就說得通了。我聽說先帝當初是拉下了臉麵來促成的這幢婚事,原是想讓這隻母老虎鎮住謝玄之這條臥龍,先帝真是高瞻遠矚,計之深遠。”
蕭令月恨恨地咬著菜,合著陛下是謙恭仁厚,先帝是高瞻遠矚,連謝玄之都是條臥龍,整個皇室就隻有她一個大惡人。
“靈嘯兄怎不說話了?”王循之注意到她情緒有異,特意問道。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公主畢竟是個婦道人家,久居內院,循之兄和阮兄認為她當如何才能壓製住謝玄之呢?況且那謝玄之的小老婆恐怕比二位加起來都多,不在外喝花酒可不代表就不能在家裏花天酒地。”
蕭令月心想著明明是謝玄之一直壓製著她,若不是謝玄之已經卸甲重新換回宰相官服,文官們五日一休沐,她隻怕都溜不出家門。
王循之哽了哽,低聲道,“循之尚未娶妻,更遑論納妾。”
阮煜也一副別別扭扭的模樣,“煜也一樣。”
蕭令月樂得喝了口酒,“瞧吧,人家比二位可快活多了。以前朝臣們攀附皇家,現在卻都攀附他謝玄之呢。”
王循之無奈地笑了笑,忽地又想起了些什麼。
“說起來過五日是循之祖父的八十壽誕,先帝在世時祖父曾官拜太尉,如今卻也人走茶涼,循之不想祖父這壽誕過得太寂寥,便想邀靈嘯兄與阮煜兄以循之好友的身份一同赴宴,二位意下如何?”
阮煜笑了笑,“隻要有好酒,煜便不推辭。”
蕭令月倒也記得這位老太尉王述清,是先帝十分信任的重臣,在前兩世謝玄之造反的時候他還曾聯合過一批老臣想要“討賊”,可惜他們都年事已高,早就力不從心了。
“靈嘯素來喜歡熱鬧,自然不會錯過了,還要多謝循之兄盛情。”
王述清是個忠臣,一來蕭令月的確心存敬意想見見他,二來她也知道王循之是自謙的說法,前朝太尉即便大權旁落也還有不少學生在朝為官,若是能結交一二,或許謝玄之在朝中的勢力就不再會那麼牢不可破。
她必須盡可能地為自己和蕭明禕留下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