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凝香居,蕭令月便開始看起了關於送禮的書,這可是門大學問。
如今她的身份是王循之的朋友,自然不能風頭太甚,比過了王述清那些學生,可也不能送得太敷衍了,顯得自己真是去混酒喝的。
她在榻上看著認真,忽然感覺到手中的茶變得溫熱,這才冷不丁回頭又被謝玄之嚇了一跳,險些把茶水潑到了他身上。
“夫君沒被燙著吧?下回還是讓翠香先通報一聲為好。”
幸好她這次看的是禮書,倒不至上次那般心虧。
“無礙,某是想看看平日裏公主都喜好做些什麼,怎在看禮書,是有什麼大喜嗎?”
蕭令月自然不會說實情,她想了想道,“妾是打算給妹妹們送點小禮,前幾日玉珠妹妹身體不好,妾便給了一些靈芝補身體,後來又覺得隻體恤了玉珠妹妹,還有巧芝,娉婷,芳語,桂仙幾位妹妹沒照顧周到,家和萬事興,若是妹妹們過得舒心也能更用心伺候夫君。”
她答得落落大方,可謝玄之的臉色卻不怎麼好。
“公主倒是個賢婦,竟思忖地如此周到。”
不知為何,蕭令月聽他的話裏總有幾分陰陽怪氣的味道。
反正這輩子她也不想討謝玄之歡心了,隻要答得讓他挑不出毛病便好。
“《毛序詩》雲,是以《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周文王妃太娰最高興的是能夠為自己的夫君找到賢善之女,來幫助自己共同事奉文王,如此文王便有百子。妾嫁入謝家三家卻還未能為夫君開枝散葉,實在心中有愧,自是希望妹妹們能為妾分擔一些。”
謝玄之端著的一副表情便更沉了。
“某何德何能,堪與文王相提並論?”他拔高了音調,厲聲說道。
蕭令月心裏覺得好笑,女人是他自己一個個接進府的,她幫忙照拂可是深明大義,幫謝玄之省心省事,怎還反倒給她上起臉色了。
可她的話裏還是在捧著他,“在妾心中夫君是家中頂梁柱,撐起這府中這一方天地,文王之於太娰,便如夫君之於妾。改明兒妾就去寺裏請幾尊送子觀音回府,妹妹們人手一尊,隻求美眉們能早日為謝家綿延香火。”
“公主有心了。”謝玄之梗著聲,扭頭不再看她,“某還有事,便不陪公主了。”
蕭令月心想他當是要回精舍,於是繼續表演道,“妾送送夫君?天氣漸涼了,也不知精舍冷暖,玉珠妹妹進府置辦了不少被褥,妾也順道讓她今晚送些去夫君那兒?”
下棋這招走不通,蕭令月還想為蘭玉珠想想新的辦法勾搭上謝玄之,她可不想讓謝玄之一散值便往她屋裏跑,天天監視著她。
謝玄之卻頓了頓。
“某不曾說過要去精舍。”
蕭令月立馬愣住,腦子飛速地轉動著,他不會又想來折騰她吧?
她頓時慫了,“妾今日身子還沒恢複......”
“出得門嗎?”他問。
蕭令月又怕他是想把自己關家裏,馬上道,“出得。”
“那某便陪公主一起去挑禮,家和萬事興,是某這個丈夫做的不周到,竟冷落了連公主都認可的賢善之女,某當好好補償她們才是。”
他生硬地說著,自顧自走出了院門,察覺到蕭令月沒動,才又壓低聲音,命令道,“跟過來。”
謝玄之極少用這樣的語氣和蕭令月說話。
到底她是君,他是臣。表麵功夫謝玄之常是做到位了的,但如今他似是真的動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