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誤解

我淡淡一笑，

「那倒不至於。」

似是沒想到我會這樣回答，他冷嗬一聲，

「你總是這樣，因為你是丞相府嫡女，所以你就可以高高在上，蔑視一切是嗎？」

我抬眸看他，他還在繼續說，

「從前我跟在後麵追著你跑，你是不是覺得很高興？很有榮譽感？」

「成婚了，把我綁在你身邊了，你就滿意了？」

我一愣，著實沒想到楚冬臨的想法竟然是這樣。

彼時的楚冬臨隻是隔壁光祿寺少卿的庶子。

嫡母早早過世，姨娘上位，上麵還有一個哥哥的他日子過得不算好。

在家中時刻被打壓，在外麵也被他哥哥刻意孤立。

楚冬臨鬱鬱寡歡了好長一段時間。

但他樣貌生得極好，劍眉星目，唇紅齒白，身上帶著憂鬱的氣質。

我是顏控，看著隔壁有這麼一個好看的大哥哥，便時常找借口過去看他。

熟悉之後，發現他的處境艱難，我時常接濟他，也央著爹爹多帶帶他。

爹爹抵不住我求，運作了一番，弄了個清閑一些的職位給他。

但楚冬臨不要。

他隻想從軍。

從前若不是有姨娘和哥哥阻攔，他早去了。

從軍這種小事，我爹爹大手一揮，便給他辦好了。

隻是不知我爹說了什麼，大概是他心存感激，又或許是對我有感情。

他主動上門提親。

與我成婚後沒多久，他便去了邊關。

三年一晃而過。

他已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卒，變成了一個大將軍。

他說這句話之前，我一直以為，我與他是兩情相悅。

「楚將軍，當初是你上門提親，我宋家才答應與你楚家聯姻。」

我目光清淡的看著他，

「我絕不是強人所難之人，當初若你不願意，大可以提出來，我宋雲依也不是非你不可。」

楚冬臨抿緊唇線，眸光沉沉的望著我。

「至於你剛才說的話，我從來沒想過。」

「你自己的想法，不要加在我身上。」

他動了動，想說什麼，我沒給他機會，

「若你說這些話，隻是為了給裴姑娘一個名分，又何必大費周章？」

我彎了彎唇，

「你直說，我未必不會同意。」

說完，我轉身就走。

「依依，不是這樣的。」

他急急開口，我轉頭看他，他卻又不說話。

我笑了笑，眼底沒有絲毫笑意，

「黎黎很想你這個爹爹，有時間你去看看她吧。」

他下意識望向星輝閣，那是楚黎住的院子。

不等他回答，我轉身便走。

回到院子裏，才發現女兒一直在房間等我。

見我回來，她嘴裏喊著「阿娘」一邊往我身後看。

看見我身後空無一人，期待的表情不由得失落起來。

我當然明白她在盼望著什麼，不由得心口微澀。

用手帕給女兒擦了擦額角的汗，我柔聲說道，

「娘已經和你爹爹說過了，等他待會忙完便會過來看你。」

「真的嗎？」

女兒這才高興起來，眼底帶著隱隱的期盼。

我點點頭。

隻是女兒還是沒等到她爹爹的到來。

聽說是裴清柔半夜時心口舊傷複發，拖住了楚冬臨要走的腳步。

檀青打聽了消息，說是裴清柔舊疾未愈，加上多日行程勞累，才會嘔血。

並非中毒。

黎黎沒有等到她爹爹的到來，自然也就沒等到爹爹的道歉。

女兒等了大半夜，終究是熬不住，睡在我懷中。

隻是眼角還掛著淚珠，看著可憐極了。

我輕輕替女兒拭去，心下歎息一口氣。

天色微明。

我回到房間，準備歇息一會。

坐在銅鏡前卸下首飾，房門被打開。

楚冬臨出現在門口。

他麵色帶著隱隱的疲倦，眼底烏青，發絲微亂，顯然一夜不曾睡好。

但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唇角帶著笑意，仿佛有極為高興的事。

對上我的視線，他皺了皺眉，

「起這麼早？」

我站起身，

「還未入睡。」

楚冬臨一愣，我接著說道，

「女兒和我一樣，她在盼著久未歸家的爹爹去看看她。」

楚冬臨一怔，繼而麵色帶著些許愧疚。

「昨日事情太多，我並非有意不去看她。」

我隻是靜靜的望著他，

「黎黎是哭著睡著的。」

這話好像點了某個開關，愧疚的神情湧上不耐煩，楚冬臨冷著臉，

「她也不小了，怎地還如此不懂事？我隻是在忙，就不能多體諒我一些？」

我走到他麵前，盯著他的眼睛，

「三歲不小嗎？三歲的女兒盼著和父親親近一會，有錯嗎？」

「你回來到現在，和別的陌生女子待了一夜，沒有和她說上一句話，更沒有抱抱她，她沒找你哭訴，還不算體諒你嗎？」

我本替女兒說出內心話，但楚冬臨的注意力很顯然不在此。

「好好！」

他冷笑著點頭，

「宋雲依，我就知道，你看不慣柔兒，話裏話外都是在為楚黎喊不屈，其實你就是想趕柔兒離開，見不得她留在府中養傷，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