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太這話不用想都知道說的是誰。
全家人紛紛看向許染,眼神如同在看笑話似的。
許染對此置若罔聞,木然的垂著眼不說話。
她被用弟弟威脅,想走走不了,想留留不成,這種尷尬的境地早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了。她隻是來當個陪襯而已,何必申辯呢。
霍久年移開目光,對奶奶點了點頭道:“奶奶說的是,”說著又拿起桌上的水果遞給沈昕昕,溫聲道:“別一直坐著,吃點東西。”
沈昕昕羞赧的看了霍久年一眼,紅著臉不肯吭聲,隻接過水果切開一半遞還給霍久年。
奶奶看的笑逐顏開,一拍手道:“這就對啦,娶妻啊就要娶昕昕這樣的女孩,家世清白想法純潔,還能時時刻刻想著以自己的丈夫為先,那才是良配。”
她越看沈昕昕越喜歡,轉頭問霍久年,“你說是不是?”
霍久年淡淡的勾了下唇,沒說話卻已經一切皆在不言中。
一家人圍著奶奶說說笑笑,隻有許染獨自站在人群之外,就像這一家團圓的背景板。
過不多久,管家通知可以開飯了。
奶奶拉著沈昕昕走在前麵,眾人緊隨在後。
許染特意趁這個機會放慢腳步等了等在最後麵的霍久年。
冷漠的目光終於放在她身上,淡淡的問:“有事?”
許染神情清冷,一張精致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像是對身邊發生的一切都無感一般。
“奶奶家我來了,禮物我也送到了,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你們慢聊。”
說罷,便轉身準備離去。
“站住!”
霍久年低斥一聲,幾步走到她的身後道:“我還沒同意你走,你想去哪?”
奶奶生日這麼大件事她都露個麵就走?我不管你在想什麼,或者是要去哪,但是給我待到宴會結束!
說到這,霍久年的目光更加陰冷。
許染輕聲嗤笑,“我要去哪好像沒有義務跟霍總交代。”她回頭看了一眼走遠的人群又道:“我走了對大家都好些,難不成霍總還想留著我讓奶奶礙眼麼?”
霍久年被她一聲疊一聲的“霍總”叫的胸口一悶,蹙眉道:“許染,你現在還沒有跟我任性的資格,難道就因為奶奶喜歡昕昕多些,你就要甩手走人?”
“以前還沒發現你是個這麼小肚雞腸的人。”
資格?小肚雞腸?
許染的血液好似都被寒風刮過一般,冰冷的直打顫,同時又覺得諷刺的可笑。
她嘲諷的彎起嘴角,眼中沒有一絲溫度的看著他,“那隻能說明霍總從前眼神不好,錯看了我去。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霍久年微微眯起眼睛,神情晦暗不明,半晌冷冷一笑道:“還好認清的不算太晚,和昕昕的比照果然高低立現。”
許染胸口一窒,隻覺得痛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深深地刺入她的心臟,讓她無法呼吸。
是嗬,一個被甩的床 伴怎麼比得上純潔高貴的白月光?
許染緊緊握住拳頭,強忍住鼻尖的酸澀,冷聲道:“霍總說的沒錯,那麼我現在能走了嗎?”
她隻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不能!”霍久年靠近她的耳側,壓低聲音道:“許染,我沒同意之前,你哪都別想去。”
遠處沈昕昕揮手叫他,“霍總,奶奶要跟你說話,快過來呀。”
霍久年抬頭應了一聲,隨即闊步追了上去,徒留許染一個人在原地。
她靜靜站了許久,像是被整個世界遺忘,耳邊傳來的歡笑聲皆與她無關。
半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壓了下去,邁步向餐廳走去。
既然再怎麼樣,弟弟還在他掌控之內,她不能不顧及。
餐廳裏不小的長桌上已經坐滿了人,沈昕昕緊挨著奶奶坐在左側,霍久年在右,許染進去時已經沒有位置了。
沈昕昕像是剛看見她一般驚詫道:“許染姐怎麼才來,位置都已經被坐滿了。”
說罷,又像女主人一般吩咐管家,“快去給許染姐搬個椅子來。”
“站著。”奶奶眼皮都沒抬,不緊不慢的道:“我的生日宴都遲到,難不成還讓大家等她一個人?沒有家教。既然來晚了就站著吃吧。”
“這......”沈昕昕一臉為難,看了眼霍久年輕蹙起的眉心,假意道:“許染姐應該也不是故意的,奶奶還是讓她坐下吧。”
奶奶拉起她的手滿目慈愛的道:“數你心軟。但你不知道這世上啊,有些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若總是一味的妥協,以後要被別人騎在脖子上的。”
說著,又對霍久年道:“你瞧昕昕這麼單純,以後可要替我護好她,別讓那些狐媚的欺負了去。”
霍久年淡漠的目光落在沈昕昕臉上瞬間柔和了下去,溫和道:“我會照看她的。”
許染冷眼看著這一幕,隻奇怪自己居然毫無波瀾。
讓她跟這群人同坐一桌吃飯,還不如讓她站在門口看風景來的痛快。
可小算盤再一次落空,在第一個下桌的親戚走後,霍久年突然出聲。
“你坐那個位置。”
餐廳的聲音忽然一頓,隨即都偷偷去瞟老太太的臉色。
老太太雖然不滿,但也不好當眾駁斥霍久年的話,隻低頭裝作沒聽見。
許染站在原地沒動,隻置身事外的與霍久年對視。像是一場博弈一般,誰也不肯先退一步。
半晌,霍久年點了點桌上的手機,又向她看去。
許染緊緊的閉了下眼,隨即妥協的向空位走去。
霍久年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她不聽話,他就要打電話給監獄。
上一個人吃完的餐具還沒來得及收,麵前隻有殘羹剩飯。
許染動都沒動,木然的坐在那裏像是已經神飛天外。
此時,沈昕昕站了起來,夾起一塊排骨遞到許染麵前,一臉天真爛漫的道:“許染姐,你也別光坐著,快吃啊。”
說著,就把排骨放在裏麵滿是吃剩湯汁的碟子裏。
許染終於抬起了頭,冰冷的視線直定沈昕昕身上,開口道:“沈小姐平時也是這麼吃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