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方濟民與方芷並沒有在趙家多待，大約半個時辰後就返回了濟安堂。

才踏入濟安堂的大門，就看到方芝蘭沉著一張臉坐在那裏。

“這一大早的，你們倆上哪去了？”

方芝蘭前兩天不合眼地守著昏睡的方芷。

等方芷醒了才放心去休息。

這一休息，就到了第二天了。

誰知早上一起來，就發現女兒跟著大哥出了門。

去什麼地方也不交代一聲。

“沒去哪，就是去老趙家拿點兒藥材。”

方濟民脾氣很好地回應道。

老趙中毒這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連家裏人也都瞞著。

老趙是個大夫，要是給外人知道大夫自己都中了毒，怕是對名聲有礙。

以後誰還來找他看病呐！

“你去拿藥材，阿芷跟著去做什麼？又是想偷懶，不願意做繡工，你那條帕子，我看你什麼時候能繡完！”

方芝蘭恨鐵不成鋼地瞅著方芷，語氣很是不善。

方芝蘭一心盼著方芷成為一名符合眾人期盼的貞靜嫻淑的女子。

最好就天天待在家中做做刺繡，學一學掌家。

偏偏這孩子心太野，一天到晚就想著往外跑。

還喜歡研究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病症。

大哥又寵她，時常找各種借口帶她一起外出。

有時外出看診也帶著她一起去。

連她這個當娘的都管不住她，這才一大早又溜出去了！

“咳咳～～娘，那你可冤枉我了，我跟著舅舅去趙家，是特意去找素英的，我是去向素英請教繡工呢！”

方芷早就料到了，等她回了家，方芝蘭會找她的麻煩，早早就想好了對策。

趙素英的繡工一流，拿她當借口再合適不過了。

“嗬！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還會去向素英請教繡工？”

對於方芷這話，方芝蘭一個字都不相信。

“娘，我說的是真的！你看，我還特意向素英要了一塊帕子呢！”

為了讓自己的借口更為可信，方芷特意向趙素英討要了一塊帕子。

還別說，那帕子上的圖案栩栩如生——一隻小貓咪正在花叢裏撲蝴蝶。

那隻蝴蝶正振翅飛翔，好似要飛出來一般。

“真不愧是素英，繡得太漂亮了！”

方芝蘭捧著趙素英給的帕子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滿是欣賞的臉瞬間就垮下來了。

“你看看人家，繡工、管家、做飯......什麼都會幹，你怎麼就不能和素英學一學呢？人家繡的小貓撲蝶這麼生動，我讓你繡最簡單的竹子，你都繡了一個月了還沒完工......”

方芝蘭看著眼前嫋嫋娜娜的女兒，忍不住抱怨起來。

要是阿芷能像素英一般乖巧懂事，她就用不著操心了。

“阿妹，可不能這麼說啊！素英是個好孩子，但咱家阿芷也不差啊！你這麼貶低阿芷，我可要不高興了！”

方濟民可聽不得方芝蘭這麼批評方芷，立馬維護道。

誰知方芝蘭一聽這話越加生氣了。

“大哥你還好意思講，要不是你自小寵著她，她能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方芷變成現在這樣，方濟民逃不了關係。

方芷小的時候學針線，被針紮了手，出了一滴芝麻大小的血，方濟民立馬心疼地把方芷手中的針線給丟了。

後來學做飯，不小心被熱水燙紅了手，自此之後，方濟民再也不讓方芷進廚房。

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

人家都說慈母多敗兒，在她家，就是慈舅多敗兒！

“哎呀！阿妹，阿芷身體本來就不太好，你又何必強求她幹這些她不喜歡的事情呢！就讓她開開心心長大就好了！”

方濟民對方芷最大的心願，就是盼著她身體健康，天天開心。

“大哥，話可不能這麼說，阿芷是個女孩，總是要出嫁的，咱們可養不了她一輩子，她要是這也不會那也不會，以後去了婆家，日子可就難熬了。”

“誰說阿芷一定要出嫁的？大不了我養她一輩子！”

一聽到這話，一向好性子的方濟民急了眼。

“大哥......你又在說胡話了！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

方芝蘭無奈地扶額。

大哥什麼都好，就是太溺愛孩子了。

“我是認真的，我早就和秀娘商量好了，以後方家的東西，阿芷和青鬆一人一半，要是阿芷願意嫁人就嫁人，這筆錢財就是她的嫁妝，要是不願意嫁人，她一個人靠著這筆錢財也能生活下去。”

在方濟民心中，阿芷與方青鬆的地位是一樣的。

甚至他還更偏愛阿芷多一些。

“舅舅，你對我可真好！”

一旁的方芷聽到這話，感動得一塌糊塗。

她知道舅舅、舅母對她好，可是她從來沒想過，舅舅、舅母居然早就打算分她一半家產。

別說她隻是外甥女，就是親女兒，整個大曆朝也找不出幾個這樣的父母。

“傻孩子，舅舅不對你好還對誰好呢！”

方濟民笑著撫了撫方芷的肩膀。

“我看你們是根本就沒把我的話聽進去啊！”

看著舅甥二人旁若無人的模樣，方芝蘭又開始冒火了。

有這麼個舅舅，阿芷這孩子算是沒救了。

“哎呀！小姑，算了算了！別生氣了，我熬了你最愛喝的皮蛋瘦肉粥，咱們先吃早飯吧！”

眼看著方芝蘭就要發飆了，在藥櫃前忙活的朱秀娘趕忙跑過來打圓場。

隻見她一邊安撫地拍著方芝蘭的肩膀，一邊偷偷朝方濟民和方芷使眼色。

二人也非常乖覺，立馬就往後院去了。

望著二人沒心沒肺的樣子，方芝蘭氣得牙癢癢。

“大嫂！你說我怎麼就攤上個這麼不聽話的女兒呢？人家素英繡工、下廚、當家......樣樣精通，多少優秀的青年排著隊上門來求娶，阿芷還像個小孩一樣，一天到晚光想著在外麵野，偏偏大哥還那般護著她......”

“小姑，心放寬啦！阿芷還小，慢慢學嘛！不著急啊！”

朱秀娘柔聲哄著。

“翻過年就十六歲了，也差不多該相看人家了，哪裏還小呢？我都快急死了！”

方芝蘭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盼著方芷能找個好人家嫁了。

偏偏一大家子人，除了她，誰對這事也不上心。

“小姑，其實吧......我覺得濟民說得也不無道理，阿芷自小身體就不太好，要是嫁人了，又是要孝順公婆，又是要伺候相公，還要操勞家裏，這身子骨哪能吃得消......”

“大嫂，怎麼你也站大哥那一邊了？你可是女人，阿芷要是一輩子不出嫁，那得受多少嘲諷與冷眼啊！”

沒等朱秀娘說完，方芝蘭就激動地喊道。

“小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說不讓阿芷嫁人。”

朱秀娘擺著手，急忙解釋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啊？”

方芝蘭不解地看向朱秀娘。

“我的意思是，與其讓阿芷嫁到別人家裏受罪，不如招個上門女婿！”

“什麼？招上門女婿？”

方芝蘭震驚不已，她怎麼也想不到，朱秀娘居然會有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