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這......怎麼能招上門女婿呢?”
方芝蘭為朱秀娘這個大膽的想法感到震驚。
“怎麼不能招?你瞧瞧東街的王木匠家,人家家裏不就招的上門女婿嗎?那女婿倚仗著丈人家生活,對王木匠一家可好了,上次王木匠得了急症,還是那上門女婿大半夜背著來送醫的呢!這可比好些人家的親兒子都要強。”
朱秀娘湊到方芝蘭耳畔,說起東街的王木匠。
那王木匠,方芝蘭也是認得的。
自家的家具就是請他打製的。
王木匠家隻有一個獨生女,自小身體不太好,一直嬌養著。
街坊鄰居還一直看熱鬧,猜測著誰會把這朵嬌花娶回家。
暗地裏還笑話著,這樣的姑娘娶到家裏,屁事幹不了,還得供起來。
誰知道一向老實的王木匠夫妻,居然幹了件出乎眾人預料的事——給女兒找了個上門女婿。
這女婿聽說是外地逃荒過來了的,家裏已經沒有別人了。
長得人高馬大的,人也勤快能幹。
王木匠瞧著順眼,一拍板就把兩個人的婚事給辦了。
成婚後,王木匠的女兒依舊嬌養的,家裏大大小小的活計,都是那上門女婿幹。
老兩口都輕快不少,直說上門女婿找的好。
現如今二人已經成婚兩年了,孩子都生了。
那孩子還跟著王木匠姓呢!
可把王木匠高興壞了。
“小姑啊!你知道你操心阿芷的婚事,可你也得好好考慮考慮,就阿芷那性格和身體,那可不是伺候人的料,這要是嫁給別人了,可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受了磋磨可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我指定擦亮眼睛,給阿芷找個好人家。”
方芝蘭急忙應道。
“小姑,咱們開醫館的,這被丈夫打了,上門來買藥膏的有多少?知人知麵不知心呐!不是自家人,誰知道是人還是鬼?要是能把阿芷留在身邊不是更好嘛!咱們做家長的,也不盼著阿芷能有什麼出息,就希望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你說是不是?”
朱秀娘也是真心疼愛這個自小看著長大的小姑娘。
方芷小時候身體差,朱秀娘經常整夜整夜抱著她睡。
人心肉長,時間長了,方芷就像她的女兒一般。
方芝蘭雖是方芷的母親,可是平日裏也都忙著醫館裏的事。
方芷的吃喝拉撒,衣著用度,實際上都是她這個舅母給操辦的。
要說對方芷的疼愛,朱秀娘不會少於方濟民或者方芝蘭。
“這事......我要好好想一想......”
被朱秀娘這麼一勸,方芝蘭有些心動了。
似乎......招個上門女婿也不差。
“阿芷還不滿十六,咱們大曆朝女子,一般是十八才談婚論嫁,時間還早著呢!你可以慢慢相看著,走走走,先去後頭吃早飯去!”
朱秀娘挽著方芝蘭的手就往後廳走。
被朱秀娘這麼一打岔,方芝蘭對方芷的那麼點兒子怨氣,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一家人又和和美美地吃起了早飯。
......
夏日的午後時分,正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
雖然沒有人來看病,方濟民依然在醫館裏坐堂。
做大夫的,一年到頭都不得休息,哪怕是已經昏昏欲睡了,也要在前廳堅持守著。
萬一要是來了病人,可得及時給人家看診。
方濟民沒等到上門看病的病人,倒是等來了自己的兒子方青鬆。
隻見他一瘸一拐地往回走,臉上也是鼻青臉腫的,身後還跟著學堂裏的夫子。
一看這架勢,方濟民頓時就清醒過來,快步朝濟安堂門口走去。
“岑夫子......青鬆這是怎麼回事啊?”
方濟民著急地向夫子發問。
“他在學堂裏和同窗打起來了!”
夫子擰著眉頭,很是不悅地說道。
“什麼?青鬆和人打架了?”
方濟民很是驚訝。
自家兒子並不是調皮搗蛋的性格,平日裏也還算是聽話懂事,並不是那種會和人打架的人啊!
“是啊!和他打架的也不是別人,是回春堂趙掌櫃的公子趙晉雲,我剛剛才把他送到回春堂去。”
一聽這話,方濟民越發震驚了。
“啥?和晉雲打起來了?為什麼啊?”
方濟民怎麼也想不到,自家兒子居然是和趙晉雲幹了一架。
方青鬆與趙晉雲,自小一起玩耍,可以說是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的,兩個人關係非常好。
方濟民怎麼也想不明白,方青鬆為何會和趙晉雲打起來。
而且看青鬆受傷的樣子,似乎下手還不輕。
“這就要問令公子了,他和趙晉雲,誰都不說是為何打起來的。”
岑夫子臉色冷淡地回答道。
“我學堂裏還有事,先走了!”
說著,岑夫子衝方濟民行了一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就剩下方濟民和方青鬆二人大眼瞪小眼。
“唉!先進來吧!我給你上點兒藥。”
方濟民並不急著問原因,隻是先給方青鬆處理傷口。
“嘶~~爹,你輕點兒啊!”
方濟民給方青鬆塗抹跌打藥,疼得方青鬆嗷嗷直叫。
“輕了沒效果,誰讓你受這麼重的傷!”
方濟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又重了些。
臭小子,上學不好好上,居然還學會打架了!
“我受的傷才不算重,趙晉雲的傷才重呢!他的頭都被我打破了!”
方青鬆很是得意地炫耀著。
“什麼?你說啥?你把晉雲的頭打破了?”
方濟民嚇得手上一抖,差點兒把跌打藥撒了。
“唔~~就是破了個小口子,出了點兒血,也不怎麼嚴重......”
方青鬆眼見說破了嘴,當即秒補道。
“走,你和我一起上趙家去,向趙晉雲賠禮道歉!”
盡管不知道兩人打架的原因,方濟民還是決定主動登門趙家賠禮。
“我才不去!”
方青鬆一聽這話,像是一掛點著的爆竹,瞬間爆發,清秀的臉上透出幾分憤怒。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啊?你打破了晉雲的頭,就是你做錯了!”
雖然方青鬆也受了傷,但都是些看起來可怕,實際上並不嚴重的皮肉傷。
要是趙晉雲真傷到了頭,那麻煩可就大了。
“我沒有錯!我才不要去道歉!”
方青鬆沉著臉,撇著嘴,大聲嚷道,眼神中還閃過幾分委屈。
“你打了人還沒錯了?你讀書讀到狗肚子裏去啦?”
方濟民被方青鬆的態度激怒,忍不住朗聲嗬斥道。
“反正......我就是不去!”
方青鬆斂著眉,打定主意不出門。
“你......你真是反啦!”
氣急了的方濟民,伸手就要往方青鬆身上招呼。
“舅舅,你幹嘛呀!”
幸好方芷自院子後頭走出來,喊住了他。
方濟民這才沒有落下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