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又是甘草？”

趙掌櫃一手拿著一張紙，兩張紙上寫的內容幾乎一樣。

隻不過左手的白紙上寫著：甘草四兩，煎水服用。

右手的白紙上寫著：甘草六兩，煎水服用。

除了劑量增加了些，一字不改。

“這......這真是阿芷開的方子？”

趙掌櫃本以為今天的藥方肯定有所不同，誰知道又是甘草煎藥。

“是啊！她親手放進去的，這字跡都一樣呢！”

雖然趙素英也心存疑惑，但她確定，這就是方芷親手寫下的藥方。

“當家的，這藥......還吃不吃啊？”

馮月容捏著帕子，滿是擔心地問道。

過了一夜後，自家相公已經好了大半。

今早起來，已經可以自己下床行走了。

這說明阿芷開的藥方是有效的。

可是今天的方子又是甘草，這不免讓本就顧慮重重的趙家人越發困惑。

“吃！怎麼不吃！先去給我熬藥！”

趙掌櫃將兩張藥方都放在桌子上，語氣堅定地回答道。

雖然不知道方芷為什麼開出這樣的藥方，但服用後確實有效。

先不管那麼多了，吃了藥再說。

“好，我這就讓秋生給你熬藥！”

馮月容應下後，快步去了前廳。

馮月容一走，就隻剩下趙掌櫃和趙素英父女二人了。

趙掌櫃盯著桌子上兩張藥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他抬眼看向趙素英。

“素英，你把最後一個錦囊給爹看看！”

這一回，趙素英沒有拒絕，隻是沉默地掏了出來，遞給了趙掌櫃。

趙掌櫃坐直身子，迫不及待地將錦囊打開，取出了裏麵的紙張。

當他看到白紙上的字時，眼珠子都快瞪下來了。

隻見上麵寫著八個大字——甘草一斤，煎水服用。

“居然......還是甘草......”

在看到第二張藥方時，趙掌櫃其實已經有了猜測。

然而當他真正看到第三張藥方時，還是吃驚不已。

一連三天，開的都是甘草，隻不過劑量逐漸增大。

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從醫多年，連他也看不懂這藥方。

“爹，怎麼了？”

趙素英眼看著趙掌櫃驀然間變得頹喪，急忙湊過去。

當她看到第三張甘草方子時，表情和趙掌櫃一樣的一言難盡。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趙掌櫃先開了口。

“素英，你讓秋生去濟世堂把你方叔請過來，記得讓阿芷也一起跟過來！”

這三張藥方，他要是不問個明白，怕是晚上連覺都睡不好了。

“好，我這就去！”

趙素英對這三張藥方也是充滿了疑惑，急忙跑去找秋生了。

信義縣是個小縣城，回春堂和濟安堂離得也不遠，不到半個時辰，方濟民就領著方芷登了趙家的門。

一路上，方濟民一直在向秋生詢問趙掌櫃的情況。

說實話，秋生來濟安堂時，他嚇了一跳，還以為他是來報喪的。

當他聽說趙掌櫃已經好轉，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然而當他又聽秋生講，趙掌櫃是吃了方芷的方子才好起來的，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甚至不知道，方芷居然給趙掌櫃開了方子。

關鍵是這孩子回家後，一個字都沒告訴他。

方濟民本來還想再詳細問一問藥方的事，秋生卻隻是含糊地應了兩句。

這開藥方的人正一臉氣淡神閑地在轎子裏坐著呢！

除了她自己，怕是沒有人能想明白，為什麼會開出這麼奇怪的藥方。

方濟民抵達趙家時，趙掌櫃剛剛喝下藥汁不久，整個人的氣色明顯更好了。

不僅身上有勁了，氣血也更旺了，連說話的底氣都更足了。

“老趙，你看起來好多了！”

一見麵，方濟民就趕忙給趙掌櫃把脈。

如果說昨天的脈象是死氣沉沉的，如同暮靄之年的老人。

今天的脈象就是生機勃勃的青年人。

短短一天時間就實現了兩級大反轉，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麼想著，方濟民便把心裏話問出了口。

“老趙，你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居然有如此神效！”

方濟民深知，自己昨天開的藥方，肯定沒有這樣神奇的效果。

“嗬嗬～～這妙藥來自阿芷之手，你得問她才是。”

趙掌櫃苦笑一聲，眼神投向方濟民身後的方芷。

方芷暗中已經觀察了趙掌櫃許久，見他氣力十足，精神大好便知道他身上的百草之毒，已經解了大半，心情非常不錯。

此刻眾人的目光突然投向她，倒是讓她有幾分局促。

“阿芷，你給趙掌櫃開的什麼藥？”

方濟民好奇地問道。

“唔～～也沒什麼特別的，趙掌櫃常年炮製藥物，每製一藥，必先入口嘗試，長久下來中了百草之毒，我就說是給他開了甘草而已。”

方芷聳了聳肩，一臉輕鬆地回答道。

“甘草有這麼神奇的效果？”

方濟民不太相信。

“確實是甘草解了我的毒，更妙的是，阿芷一連給我開了三天的甘草。”

說著，趙掌櫃就把三張方子遞給了方濟民。

“四兩，六兩，一斤......隻用作為輔助藥材的甘草，為何會這麼有效果？”

方濟民皺著眉頭苦思冥想。

“阿芷，你來說說看吧！為何給我開甘草，又為何一連開三天呢？”

趙掌櫃想破頭也沒想出個結果。

現在方芷就在跟前，立馬向她發出疑問。

“甘草雖是輔助藥物，但卻能調和諸藥之性，解百藥之毒，這正是對症下藥才能藥到病除呀！”

“正所謂十方九草，甘草有補脾益氣、清熱解毒等功效，古書中有記載，甘草能解七十二種石毒，還能解一千二百種草木毒，被尊稱為朝中-國老，藥中甘草。”

“我之所以把三張甘草方藏在錦囊裏，並非是我故弄玄虛，而是這個方子過於簡單，又需連吃三天才能將毒性徹底解除，我是擔心你們全部看到了，對藥方存疑，反而不會遵醫囑吃藥。”

方芷亳不掩飾地將自己隻開甘草，並且藏於錦囊內的理由告訴了眾人。

趙掌櫃和方濟民兩人聽後，皆是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

尤其是趙掌櫃，對方芷敬佩的五體投地。

小姑娘不僅醫術超然，甚至連人心都算到了。

確實，假如他一開始就看到三張甘草方子，肯定會不以為然，隻覺得是小孩子亂開藥，根本不會按照方芷的藥方喝藥。

要是昨天沒有喝藥，自己此時怕是已經不存活於人世了。

想到這裏，趙掌櫃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朝方芷行了一禮。

“趙伯，這可使不得！”

方芷急忙閃躲開來。

她一個晚輩，哪能受長輩的禮呢？

誰知趙掌櫃語氣堅定地說道：“這一拜，你必須受著，一來是感謝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二來是感謝你給我上的這一課。阿芷，真是受教了。”

說著，趙掌櫃又朝方芷行了一禮。

這一次，方芷沒有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