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持久性的失眠,解知憂給我從醫院開了藥帶回來,為了方便,是直接放在小藥盒裏帶回來的,我並不知道藥名和作用。
“這是什麼藥?”
“對失眠好的,一天三次,飯後再吃。”解知憂把其中一顆拿出來放在掌心遞給我,配了一杯溫水。
我看著那片黃色的藥片覺得有些奇怪,解知憂卻一直看著我,我隻好把藥吃了下去。
微苦,因為藥片很小的緣故,幾乎察覺不到。
“你精神不好,我跟爸也說了,如果你忘記的話他會提醒你的。”
“嗯。”
我坐在床邊,把頭靠在解知憂的身上。他身上傳來的沐浴露香氣能夠讓我稍稍平靜一些,我主動摸著他的手,他卻像是觸電一般把我的手抽了出去,小聲說道。
“我今天晚上要值班……”
“哦……”
解知憂上一次碰我是什麼時候我已經忘記了,我自詡身材和麵容都較好,大學戀愛的時候解知憂也是一周能帶我出去開三次酒店的主。
但是自從我們和他爸住在一起之後,他和我親熱的次數卻越來越少。
我幾乎都要記不得了。
看著解知憂落荒而逃的背影,轉頭把目光落在了他留下的小藥盒上。
我可以,相信他嗎?
我看著手機上我們兩個的結婚照,心裏又軟了一下。
這是解知憂啊,這是和我一起長大的解知憂啊。
“解知憂,你家裏人為什麼給你起這個名字?”
“知憂知憂,我爸說了,隻有我知憂,我身邊的人才能無憂。”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我,眼睛亮亮的,伸手給我擦掉鼻子上蹭到的雪糕。
“解知憂,江依柳,我看我這名字就是給你起的,這輩子算栽到你手裏了。”
我還是覺得愛意永恒,愛人永久。
吃過藥之後的那個晚上我睡得果然很好很沉,幾乎沒有驚醒的時候,也沒再見到什麼影子,隻是夢境一個接著一個,像是走馬觀花。
我夢裏有許多東西,似乎有一個,是看見了我和解知憂老了的時候。
我們肩並著肩,手牽著手,就在那條鋪滿了秋天落葉的巷道上一直走。
我們兩個的背影就這麼拉成長長的一條,和落葉混在一起了。
睡得真好啊。
第二天晨起的時候我大大地伸了個懶腰,下床的時候腳踩在了床邊的長毛地毯上。
這塊軟毯是解知憂特意放在這兒的,我晨起的時候總是迷糊,找自己睡前的拖鞋都要找許久,也因為這個,腳總是涼得很。
但是今天的長毛地毯有些不同,我戴上了眼鏡趴下去看,原本軟乎的長毛地毯上似乎陷下去四塊。
這種地毯上輕壓一下很快就會恢複,隻有長久地壓著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印子。
這個長久是多久呢,或許是幾個小時,或許,是一個晚上。
我睡前還沒有這個印子。
我粗略地目測了一下印子的長度和形狀,隨後走出房門,穿著灰色背心的解父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而他身下的那把椅子腿,就和這塊地毯上的印子一模一樣。
所以,那把椅子昨晚在哪裏?
是在,我的床頭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解父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手裏緊緊地攥著那塊毯子。
我沒有知覺,安穩地享受著那場同白首的夢境的時候,那個令人作嘔的老男人,坐在我的床邊,做了什麼?!
一股劇烈的惡心感湧上了我的喉嚨口,我衝進了一邊的廁所裏劇烈地嘔吐起來。
“小柳!小柳!小柳!”
我聽見了解父向我跑來,他嘴裏喊著的卻是解知憂叫我的名字。
更惡心了。
連著現在我床頭的那一盒子藥,都太惡心了。
我不要吃了,我要逃出去!我要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