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解知憂斷言,他甚至發出了一聲輕笑:”你說爸那天大半夜來你房間?怎麼可能的,他老人家那個腿腳也沒有那麼好啊。”
“那那隻灰色的拖鞋怎麼解釋?”
“一隻拖鞋不能說明什麼,說不定就是搞衛生的時候不小心踢進去忘記拿出來了。”
解知憂有些擔憂地看著我。
“寶貝,我覺得你這個狀態有點奇怪。”
我奇怪?
不是,是他和他爸奇怪才對。
解知憂和我說話的時候,解父就坐在他的那個搖椅上。我的目光在解知憂和解父的臉上逡巡,解知憂說得信誓旦旦,可他的手明明在摸鼻子。
摸鼻子,是在撒謊。
解知憂伸手把我摟在懷裏:”是不是因為我那天突然被叫去上手術讓你不高興了?那天連壞大車禍,我也沒有辦法。”
我懂事地搖了搖頭,身為醫生的家屬,這種事情我早已經習以為常了。但麵對解知憂的態度,我卻覺得有一些毛骨悚然。
他連想都沒想,就直接否認了這件事。
常年的心事重重,讓我開始出現嚴重的失眠。晚上總是要很晚才能睡著,就算是睡著了也睡不安穩,總覺得我的身邊或是站著,或是躺著一個人。
有時候我能突破混沌的意識隱約感受到一些身邊人的觸感,溫熱,還帶著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可是我認不出他的臉。
我認不出,那他就不是解知憂。
可沐浴露的味道和溫熱的觸感太過於熟悉,我在帶著溫度的香氣間,再次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他用了什麼呢?太像是迷藥了。
因為晚上失眠的緣故,我在白天的精神也不是很好,偶爾隻是斜斜地靠在沙發上就會陷入一段不深的睡眠。
我的大腦上像是蒙了一層白紗一般,讓我看不清,偶爾也記不太明白。
比如我總是記得,在我斜靠在沙發的抱枕上將睡未睡的時候,約莫是看到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解知憂和解父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他們兩父子頭挨在一起,一個有著我熟悉的臉,一個穿著屬於他的灰色毛衣。嘴唇微動,說著一些我聽不真切的話。
“小柳……身體……很快……”
“能掌控……”
掌控什麼,我的身體?
我想要聽得更真切的時候,他們兩個卻齊刷刷地看了過來,眼睛就盯著沙發上此刻正在裝睡的我,似乎能夠透過我閉著的眼皮,看清我在偷窺他們談話的真相。
整個家裏靜得要命,我都能透過我肋骨聽見我心跳的聲音。
解知憂向我走了過來,我把眼睛閉得更緊了一點兒,微微張開嘴裝的更像了一些。
我能感受到解知憂似乎是在我的臉邊上檢查了一會兒,有些溫熱的呼吸打在了我的臉上。我裝作被驚擾了睡眠一般微微偏了偏頭。
“唔……知憂……我睡著了嗎?”
我伸了個懶腰佯裝剛剛醒來的樣子,睜眼看到解知憂的臉,還是那樣年輕又帥氣,一如我們那剛剛認識一樣,一如我們剛剛相愛一樣。
此刻在我眼中,他卻無比陌生。
可再陌生,我這個全世界最嚴重的臉盲症,依然隻能夠記得他。
我以前覺得,這是上天賜予的緣分,注定了我和解知憂是要相愛的,注定了我和解知憂一定會在一起。
今天我卻突然覺得,這更像是一場詛咒。
在我和解知憂之間的一場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