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解知憂的醫囑,解父每天飯後都會盯著我把藥吃下去。
而我就把藥壓在舌根底下,等到解父不注意的時候再把藥吐出來。
我要逃,但我的臉盲症太嚴重了,我還需要錢,讓我足夠生活下去的錢。
等到我想逃出去的時候,我才發現。
無知無覺的時候,解知憂早已經控製了我的一切。
我有他的卡,可是每一筆花銷都會出現在他的手機裏。
我為了他遠嫁,為了他遠離了我的父母,在這個城市裏沒有任何的親眷和朋友。
解知憂是我的救贖,也是我的詛咒。
我這個遠道而來打包好的兒媳,是解父的。
禮物。
我要逃,需要時間籌劃零散地把錢籌劃到我的兜裏。
不再吃藥之後,我的失眠又嚴重了,我晚上甚至會一段時間一段時間地保持完全的清醒。
而在那些清醒的時間裏,我常會看到解父走進我的房間,搬著他那把椅子坐在我的邊上。
他的目光灼灼,眼神就在我的身上逡巡。
偶爾,他會很輕很輕地在我的身上摩挲,然後低頭吻在我放在胸口的手背上。
“小柳。”
我聽他很輕很輕地喊。
有些時候,解知憂會陪著我躺下,然後在確認我熟睡之後他就會離開,換上他的父親。
我越來越覺得惡心,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我都會起來像是扒皮一般洗一個澡,而就是在洗澡的時候,解父也會等在浴室外麵。
他的影子就投在玻璃門上,像是黑夜裏頭駭人的影子籠罩在我的頭頂上。
好在,我的錢終於夠了。
我終於能夠離開解知憂了。
但解父似乎發現了我的睡眠不足,準備離開的前一天晚上,他盯著我看了很久很久,湊近了臉,看著我的鼻尖。
“小柳,你有乖乖吃藥嗎?”
他看我的臉,幾乎要看透我了。
我的呼吸在那一瞬間滯礙了一下,隨後又飛快地調整成了平穩的呼吸。我不知道解父有沒有察覺到。
但是沒關係,我馬上就要走了。
馬上就要離開這裏,離開解知憂了。
解知憂難得在家裏吃一頓早餐,他親手給我剝了一個茶葉蛋遞給我,我看著他剪得幹幹淨淨的手指,然後開口問他。
“解知憂。”
“嗯?”
他似乎是反映了一下才開口回我的話。
“你的婚戒呢?”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有些磕磕巴巴地說:”昨天手術完放在更衣櫃裏了,晚上帶回來。”
“哦。”
沒關係,晚上回來,你就看不到我了,這個戒指,也沒有意義了。
解父給我倒了一杯牛奶。
茶葉蛋有點兒噎嘴,我順勢用牛奶灌了下去。
我馬上,就能擺脫這對惡心的父子了。
“路上小心。”
我在門口送解知憂離開,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解知憂卻隻是看著我笑了笑,我看見他走進電梯,電梯裏像是有一個人在等他。
在他走進電梯的時候,兩個人的手就有意識沒意識地碰在了一起。
而那,是個穿著衛衣,帶著帽子的男人。
我似乎,是窺見了一些真相啊。
不要緊,我就要走了。
我轉過身正準備回到房間裏收拾東西,頭卻在這個時候暈乎了起來,眼前也越來越迷糊,越來越犯暈。
我看著解父的手裏拿著那個裝著牛奶的杯子,好像在看著我笑。
我的手腳無力地很,軟塌塌地靠在門邊上。
那個腿腳不好的老人一瘸一拐地向我走來,然後抱著我,用那一口黃牙在我的耳邊說話。
“小柳啊,要聽話。”
“要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