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駛離小區,街景不斷倒退。
我望著一成不變的藍天,訝異於自己竟然會如此幹脆。
這場漫長的情感拉鋸,我滿心瘡痍,铩羽而歸。
但幸好,我還有止損的餘力。
新搬的小區哪裏都好,就是得爬樓梯。
一口氣搬到五層還是有些費力,我便停在三樓拐角處歇了歇。
手機裏有一通未接來電,兩條未讀消息。
他對我的在意,就是這般寥寥無幾。
放下手機,我繼續爬樓,身後卻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
有什麼東西猛然撞了過來,頃刻間創翻了我。
一聲巨響後,我連人帶箱向後倒去。
眼看就要滾下樓梯,關鍵時刻,一雙結實的手臂托住了我。
「你沒事吧?」
有聲音自上方傳來,我心驚膽戰地睜開眼,看見了滿臉歉意的男生。
在他腳邊,坐著條身形龐大的金毛,正開心地搖晃尾巴。
「六六跑得太快, 一時沒刹住腳,撞到了你,實在抱歉。」他拍了拍金毛的腦袋,麵露無奈。
「沒關係的。」我擺擺手,走到它的麵前,端詳起來。
它的眼睛亮亮的,臉頰圓圓的,極為可愛。
說起來,我以前也養過一隻金毛,也是這般活潑。
但是謝霖狗毛過敏,我隻好忍痛割愛,把它托養給了老家的親戚。
一晃,也許多年了,不知道它現在過得好不好。
想到這裏,我不免有些傷感。
像是讀懂了我的情緒,這隻金毛竟然伸出了爪子,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手。
毛孩子實在治愈人心,我忍不住多擼了會,擼得它狗毛都順了。
為表歉意,這位叫做呂程的男生幫我把行李搬到了五樓。
巧的是,我倆竟然是隔壁鄰居。
道別後,我回到家,掏出手機,給爸媽打了個電話。
我告訴他們我要退婚。
他們萬分驚訝,勸我認真考慮,不要胡來。
大概是發現了那顆戒指,通電期間,謝霖不停地打來電話。
我想了想,還是按下了接通。
「一一,你在哪兒?為什麼不回消息?你剛才在跟誰打電話?」
一連串問題劈頭蓋臉而來,我皺了皺眉,直入主題:「謝霖,你和你爸媽約個時間,我們把婚退了。」
冗長的沉默後,他才緩緩開口:「你認真的?」
「嗯。」我答得利落。
他還想說些什麼,可我不想再聽,直接掐斷了電話。
電話鈴沒再響起。
一小時後,他給我發來一條短信。
說退婚前,想和我再見一麵。
本著好聚好散的想法,我沒有拒絕。
可我沒有想到,他竟會帶著林月。
隔日,我準時赴約。
卻發現包間裏坐著兩個人,謝霖和林月。
這是整的哪出?
見到我,謝霖立刻站了起來,殷切地替我拉開椅子,招呼我坐到他的身旁。
我將挎包放到那張椅子上,坐到了別的位子。
抬起眼,沉默看向他們二人。
「一一,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和林月真的隻是朋友,你要是介意,我以後會跟她保持距離。你別生氣了,搬回來好不好?」
「是啊,多大點事啊,沒必要鬧成這樣吧。」林月在一旁連聲附和,眼睛裏卻沒有半分真誠。
「謝霖。」我看他一眼,涼諷道:「我要的不是你和誰保持距離,而是對我一心一意。」
「我愛的隻有你啊!」他突然站起,語調變得高亢,像是想拚盡全力證明。
但在我看來,並不可信。
他對我說過太多情話,做過太多保證,可這並不影響他義無反顧地走向林月。
昨天還在擔心林月,今天又張口說愛我。
望著他情真意切的表情,我忽覺諷刺,不由得笑出聲來。
林月眉頭一皺,立馬坐不住了,替謝霖打抱不平起來。
「陸一,你搞什麼啊?這麼嚴肅的事有什麼可笑的?你懂不懂尊重人?」她瞪圓了一雙眼,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麵對我時,她總是氣焰囂張的那方。
因為握稱的人,是謝霖。
即便我已經成為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也無法阻止他的偏向。
我望著她,毫不客氣地回懟:「一邊說是朋友,一邊擁抱陪睡,不可笑嗎?」
「明知對方有家室,還親自送上門來,不可笑嗎?」
「謝霖追你9年,你踹了他,現在他要結婚了,你又回來糾纏他。林月,你回收場工作的啊?」
我又轉向謝霖,斥罵道:「還有你!死渣男!用別人不要的戒指跟我求婚,這就是你的真心?真讓我惡心!你還是還給林月吧,畢竟她是搞回收的!」
說完這句,我拎起包,奪門而出。
背後傳來林月的怒喊,她追了出來,伸手就來拽我。
階梯上有水漬,被她一拽,我登時重心不穩,整個人猛然向下撲去。
摔下樓梯的那一秒,我聽見了謝霖焦急的呼喊。
隨後,密密麻麻的痛感從腳骨傳來。
我偏過頭,看見靠在他身側的林月,臉上是毫無遮掩的得意神色。
他在喊我的名字,卻抓住了林月的手。
曆數種種,皆是如此。
我早就習以為常。
撐著地麵站起時,我的心情平靜得不可思議,連一絲難過都沒有。
「一一!」他幾乎是甩開了林月,頃刻衝到我的麵前,關心起來。
「你摔得重不重?哪裏疼?我帶你去醫..….」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慌亂的臉,覺得沒來由的荒謬。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過冰冷,他頓住了聲。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
「謝霖,滾出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