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車後，我的腳踝處迅速腫包，有些穿不住鞋。

索性脫掉鞋子，一瘸一拐，慢慢在小區裏挪動。

沒走幾步，就聽到了一連串歡騰的腳步。

那聲響由遠及近，下一秒，吐著舌頭的六六便瞬間出現在我麵前。

在它身後，呂呈一路疾跑，狂奔到我麵前，氣喘籲籲地同我打了個招呼。

「是你啊。」他擦了擦汗，笑道：「我說六六怎麼突然那麼興奮，追都追不上，原來是看到了你。」

我蹲下身，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

起身要走時，他看到我不便的腿腳，驚訝道：「瘸了？六六撞的？」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摔了一下。」我擺擺手。

「需要幫忙嗎？」他舉起一條胳膊，懸在我的麵前。「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當拐杖。」

瞅了眼腫得像個饅頭的右腳，好像沒有理由拒絕。

攀上他的手臂，我借著他的力緩緩站起，深一腳淺一腳往單元樓走去。

忽地，腰部驟然一緊，我被突如其來的力道向後方拽去。

聽見我的驚呼，呂呈立馬轉身，抓住了我的左手。

六六也衝上前來，呲起尖牙，一副戒備狀態。

感受到後背傳來的溫度，我回過頭，看見了謝霖慍怒的臉。

他跟蹤我？

「放手！」我冷下臉，去掰他的手。

「他是誰？」他扣住我的右手，握緊，一雙眼睛陰沉地盯著呂呈。

「與你無關。」我厭煩地甩手，試圖掙脫。

許是我掙紮地太過激烈，六六嚎了兩聲，猛然朝他撲去。

謝霖手勁一鬆，我趁機脫離，被呂呈一把拉到了身後。

「男朋友？」他偏頭問我。

「前男友。」我搖搖頭。

「一一，跟我回去。」謝霖繞過六六，又來伸手拉我，卻被擋在麵前的呂呈隔開。

「不好意思，她不想跟你走。」呂呈同他對峙，如一堵牆。

「她和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他忽然暴怒，握拳朝呂呈揍去。

我一驚，急忙上前去攔。

心急之下，沒注意腳，一個重心不穩，就摔撲進了綠化帶裏。

蹭了一鼻子灰，滿身的泥。

他們立刻跑到我的身邊，問我有沒有事。

我沒事，隻是很狼狽。

狼狽。

是數年來，謝霖賦予我最鮮明的感受。

我長得漂亮，身材高挑，名校畢業，履曆出彩。

可在他的麵前，卻總是低入塵埃。

讓我覺得自己無法被愛。

多年來的酸澀湧上心頭，我驟然爆發。

「謝霖！你到底發什麼瘋？我們已經結束了！你能不能別再來煩我！」

我狠狠將他推開，腳上傳來的疼痛刺激到了眼眶，不自覺地濕了雙眼。

他跌坐在地，徒然愣住，眼裏竟湧現出受傷和疼惜。

是我從未見過的情緒。

「幫幫我。」我看向呂呈，淚眼朦朧。

「能起來嗎？」他問。

我沉默搖頭。

他脫下外套，蓋在我的身上。

手臂繞過我的下膝，將我打橫抱起。

清冽的海洋香氣縈繞鼻腔，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離開時，我聽見謝霖的聲音。

很輕的一句：「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