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些話,我猛得站起來,
抓住了他的身體搖晃。
「那你會解詛咒嗎?」
有生以來,我對於活下去的渴望第一次這麼強烈。
「我什麼也不會。」
他看著我,不好意思地說。
我的希望破滅了,我放開了祁塵。
「那我走了。」
我歎了口氣。
祁塵抓住了我的手,但我猛得甩開了。
「我得回去了。」
徐夢給我發了消息,再不回去,她就把我養的小黑貓殺了。
我一個人走在淩晨半夜的路上。
覺得有些惡心而窒息。
但是我沒注意到,我的身後,始終還是有一雙眼睛跟著。
從小和我相依為命的,不是我媽,更不可能是徐夢,而是一隻眼睛閃著光的黑貓。
小時候,我自己也就是勉強從我媽手裏拿到一口飯,更別提喂貓了。
我不知道它是怎麼活下來的,
也從不願意克扣自己,分它半口吃的。
可是有一天, 我不小心碰掉了徐夢的玻璃玩偶,玩偶整個碎了,徐夢生氣得一整天都不吃飯。
我媽把我關進了地下室,鐵門關上的前一秒,黑黑溜了進來。
我定睛一看,才看見它的嘴裏居然叼著一袋小麵包。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給我的,但我虎口奪食,靠著那一點麵包活了一天半。
可是最後半天,黑黑卻和快死了一樣,應該是之前餓了太久。
黑夜太長,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放出去。
生平第一次,我腐爛的內心,生出了一點憐憫,
——我怕它真的死了。
陰森的屋子裏幾乎沒有光,
但我知道,鐵門上有許多不平整的地方,每一處都是利刃,
我爬了過去,順著傷口割下了自己的一點肉,喂給了那隻黑貓。
最後,我們都活了下來。
也是那次之後,我徹底明白了,我對於我媽什麼都不是。
我比不上徐夢一點可有可無的心情。
更不可能和她爭一種叫母愛的東西。
但是我不明白,我和徐夢都是她的女兒。
為什麼,為什麼她能偏心徐夢這麼多。
走到家的時候,黑黑的身影一蹦一跳地走在我前麵。
我猛得意識到,原來徐夢騙了我。
她根本沒有抓住黑黑!
我提起了一口氣,想著叫住黑黑。
可它正背對著我往屋子裏跑,眨眼之間,徐夢就跑了出來,一把抓住了那團黑毛。
它的脖子被從後提起。
隨著手上力氣的增大,徐夢臉上更是顯現出猙獰的麵孔。
即使隔著十米的距離,我依舊能感受到黑黑的痛苦。
徐夢狡黠的眼神隨意掃過我和黑黑,仿佛在看木板上待宰的肉。
「過來給我磕頭求饒。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給你們一條活路。」
黑夜之中,一點月光的虛影打在徐夢的左臉。
我抓緊了手中的胡椒粉,假裝聽話地走近。
再往前邁了幾步,徐夢的臉一下子來到了我麵前,我低頭,彎下腰,眼看著就要跪下去。
就在這時候,黑黑突然變得狂躁起來,
原本溫順的貓科動物竟然往徐夢手上咬了一口,從徐夢身上跳下來。
不深不淺的牙印,居然留下了血痕。
徐夢猛得撒開手。
「媽!」她朝著屋子裏大喊了一聲,我本能地往後退,想要帶著黑黑出去避一避。
可是我的耳邊卻傳來大門上鎖的聲音。
糟了。
果然,我轉頭就看見了我媽。
她的聲音中透出一股陰冷,「膽子肥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穀底。
每次都是這樣,無論我怎麼樣想要擺脫一切的桎梏,隻要詛咒在,
我就永遠是這樣的結局。
我永遠走不出這裏,永遠會落在他們手裏。
趁著她們不注意,我衝上去抱住了黑黑,把他緊緊抱在懷裏。
然後昂起頭和徐夢說,「我們談一筆交易。」
我暗示了徐夢,我想和她講祁塵的事。
她會心一笑,讓媽媽先進房間去。
媽媽從背後走過,狠狠捏了一把我的肉。
「媽。」我沒忍住,叫了她一聲,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她的身子停了一下,我知道她聽到了。
可是那一下過後,她還是頭也沒回地走了進去。
我們之間仿佛隔著一層遙遠的屏障。
我隻能聽見徐夢尖銳的聲音在我耳邊越來越大。
「別給我耍花樣,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我低下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揚起了嘴角。
該怎麼騙這個自大無腦的蠢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