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爭吵

媽媽的話讓我很生氣。

我深吸一口氣，不想和媽媽爭吵：“我就是不相信姐會想不開。明明我們說好的，還要一起過生日，我都和姐說了今年她生日，我要帶你們一起去旅遊。姐答應的好好的。”

“都跟你說了，你姐就是自己想不開。這裏的人都很勢利眼，她同學嘲笑她窮，宿舍阿姨也瞧不起人，我和你姐在這兒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

聽到媽媽再提起這些事，我麵色沉沉。

這些事情，姐姐從來不和我透露分毫。

每次聯係她都報喜不報憂，如果不是現在姐姐沒了，怕是媽媽也不會和我說，那我就永遠不會知道姐姐在H市的生活氛圍竟然那麼差。

早知如此，當初就堅決不該讓媽媽跟著姐姐去H市。

“你姐想不開，你可不能再想不開了。你還說啥要讓警察給你姐姐做啥屍體解剖，我是堅決不同意的。你想讓你姐死了身體都不完整嗎？還是你懷疑有誰故意殺了她？”

又來了。

我隻是想知道姐姐究竟為什麼而死，有問題嗎？

我的姐姐怎麼可能自殺？明明，等我們畢業了，有著光明的未來。

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氣，我想哭，但忍住了。

“反正我就是不相信。”

媽媽一拍大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強！”

“你姐這人向來心思重你還不知道嗎，她心裏有啥苦從來都不說，你不知道這裏的學校有多陰險，他們還威脅你姐，如果我們不搬出宿舍，就不發畢業證給你姐。這些你姐都沒和你說吧？”

“兒子。”媽媽眼眶泛紅：“你姐走了，媽比你還要心痛。”

她抽泣：“媽這幾天沒睡過一天好覺，一閉上眼都是你姐小時候的樣子。”

“但是你姐沒了，這已經是沒法改變的事實，難道你姐還能複活不成？媽還有你這個兒子，媽隻能告訴自己，為了你，我必須振作。”

“既然你姐死了，幹脆就趁著這次機會找學校，能多要點賠償就多要！我們以後還要生活的呀！”

她握住我的手，熱切道：“媽找人問了，人家說上班路上受傷都算工傷，你姐是在學校裏沒的，找學校賠償指定能成！”

“媽都想好了，咱們就要30萬，一點都不多。5萬是給你姐的喪葬費，25萬要來了以後好給你買房。媽打聽過了，這裏附近的房子差不多25萬能買套小的了......”

媽媽的語氣愈發期待......

我一刻也聽不下去了，甩開她的手：“媽，姐都沒過頭七，你就想著借著姐的死要錢，你覺得合適嗎！”

媽媽一怔，話音戛然而止。

旋即她紅了眼，哭號道：“那不然怎麼樣！你爹死得早，我們三個人相依為命。你姐姐沒了，隻剩我和你，媽隻能多要一點錢，你以後還要結婚、還要生小孩，處處都要錢，你讓媽怎麼辦？！媽的退休金隻有六百塊，什麼時候能給你買房，什麼時候咱們能住在大城市，這麼多年，媽容易嗎，你十歲那年......”

又是翻舊賬......沒完沒了......

我頭昏腦脹。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大吼一聲。

媽媽一愣，我從沒這麼大聲和她說話過。

淚水順著她臉頰滴滴落下,我們母子倆就這麼靜靜對視。

片刻後，我終是不忍，垮下肩膀，盡量放緩語氣：“媽，我知道了，我們先休息吧。”

見我有所緩和，媽媽又拉著我的手，喋喋不休地勸我和她一起努力索賠。

我已經無力再爭辯了。

她說什麼，我便敷衍地隻管點頭。

但我沒死心。

我默默籌劃著，我得再去找一次張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