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室友

我和媽媽借口自己去趟圖書館，又去而複返回到了學校宿舍。

我打算在這死等，直到張茜來。

傍晚的時候，我看見張茜愁容滿麵地走來，手裏拿著一件包裝精美的禮物。

我激動地走上前，拉出她的衣袖，直直跪下來：

“姐，求求你告訴我......”

張茜被我嚇了一大跳，但看見來人是我，她迅速冷靜下來。

我眼含淚花：“我和我姐姐從小相依為命，她臨死之前還說她存夠了錢想買一雙新鞋，我不相信這樣的她會自己去自殺，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姐，求你了......”

此刻我離得近了才注意到，張茜臉上還殘留著兩行幹涸的淚痕，似乎本就剛哭過。

聽見我的話，她眼尾逐漸泛紅，也兀自哭了起來。

哭聲從壓抑逐漸轉成痛哭。

“對不起......”她蹲下身，將頭埋進膝蓋：“對不起......”

機會來了！

“姐、姐。”

我攥住張茜的衣袖，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隻要你告訴我你知道的，我絕對不會怪你的。”

張茜雙肩顫抖。

片刻後，她從抽泣中抬頭，神色仿佛下了某種決定：

“我把你姐談戀愛的事情告訴了你媽。”

“什麼？！”

我瞪圓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姐姐談戀愛了？什麼時候的事？

我媽也知道我姐姐談戀愛？

這麼大的事竟然誰都沒告訴我？

“你不知道你姐談戀愛了對吧？”

張茜一看我表情就猜到我不知情。

我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機械性地點了點頭。

“你姐姐和我喜歡的人談戀愛了，我們都是一個話劇社的，他們沒有公開。如果不是因為我一直關注著我喜歡的人，我也不會發現他們兩的關係不同尋常。”

“畢竟——”她瞥了眼我，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你姐長得挺普通，但我喜歡的人，他很優秀，也很好看......”

“所以你告訴了我媽？”我不自覺拔高了音量。

張茜窘迫地點點頭。

“你媽，和我們住過一個宿舍，她很——”張茜頓住，努力思考措辭：“我就直說了吧，你媽很奇葩。”

“我曾經很討厭你姐姐，就是因為你媽媽。”

“我們一起同住宿舍的時候，你姐姐每天穿什麼衣服你媽媽都要規定，吃飯睡覺和你媽形影不離，手機都和你媽媽用同一個。”

“我沒有見過像你媽這樣控製欲強的媽媽，也沒有見過像你姐那麼軟弱的人。”

“而且你媽把宿舍當自己家一樣，晾衣服也不去我們公用的陽台，直接就晾在衛生間，衣服的水把衛生間弄得滴滴答答的，惡心的不行，你媽在宿舍有時候還會旁若無人地唱歌，甚至吃大蒜......”

張茜說的這些，我能想象的到場景。大部分都是媽媽能做出來的事。

“我們和宿舍阿姨反映了好幾次，希望你媽搬出宿舍，但你姐和你媽一直說自己家裏窮。我就不明白了，學校裏又不是隻有你姐是窮學生，但有誰是帶著自己媽媽來讀大學的？”

我沉默不語，沒臉應對張茜的詰問。

“你當時是怎麼和我媽說的？”我追問。

“我跟你媽媽說，你姐和話劇社一個男孩子走的很近，好像是在談戀愛，你媽媽問了我些男孩子的情況......”

我滿含深意地盯著張茜，她眸色閃過一絲赧然。

“後來還有發生過什麼嗎？”

張茜搖搖頭：“後來，你姐就不來話劇社了，我就知道她應該是聽她媽媽的話和我喜歡的人分手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躊躇了一會，最後開口道：

“那天你姐出事的那天，我喜歡的人來找過我。”

我精神一振，終於聽到我姐出事當天的消息了！

“然後呢？”我焦急地問。

“他跟我說，你姐約了他到情人橋的湖邊，但是他去了卻沒看見你姐的身影。他很著急，他問我知不知道你姐住哪。我就去找了你媽媽，你媽媽來了學校到處找你姐姐，最後終於在湖裏打撈出你姐的屍體......”

我大吃一驚，媽媽從來沒和我說過姐姐出事這天還有這段情節。

為什麼她要刻意隱瞞姐姐談戀愛，也不告訴我當天還有這段故事？

我姐的死難道真的有什麼隱情嗎？

張茜嘴唇微顫，眼露懺悔：“我們都懷疑，你姐應該是分手了以後，為情所困想不開，所以最後投了湖......對不起！”

她再次抽泣起來。

看著張茜痛哭，各種情緒在我心中五味陳雜，有埋怨、有震驚、有疑問。

我張開嘴，又合上，最後壓著喉嚨道：“你能帶我去見一下我姐的那個男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