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生被我捉住了手,雖然驚訝,竟也不惱,甚至看我的眼神有些閃躲。
我心道有戲!
“我不認識你。”她扭了扭手,想掙脫被捉住的手。
而後又看了眼被警察叔叔拉著談話的我媽,小心地收回目光,似乎不想驚動警察。
我急切地說道:“昨天晚上我看見你了,那個湖邊。”
女生一頓,眸色藏不住的慌亂:“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趕緊補充:“你在我姐跳河的地方放了一束花。”
女生的臉色一下子血色褪盡。
這事還得從昨天說起。
我到H市的第一天,媽媽就對著我不停哭泣,怎麼勸慰都沒用。
我被哭得煩了,和媽媽扯了理由說出去買東西。
其實是跑到了學校裏姐姐跳河自殺的地方,一個叫情人橋的地方。
我和姐姐關係特別好。
我們的父親在我三歲那年因腎衰竭治療無果而早逝,媽媽一個人拉扯著姐姐和我長大,我們三個人相依為命。
上個禮拜,我還和姐姐說好的,等我考完期末考,要來H市看她和媽媽。
我讓她拭目以待等著我,因為我給她準備了一份驚喜,當時電話那頭的姐姐還喜滋滋地答應了。
就在姐姐自殺的前一天,她還給我發語音了。語音裏她告訴我,這幾天她終於想通了一件事,讓她豁然開朗,接下來的日子她要去追求她想要的夢想和自由。
我問她是什麼事呀?她發了我一個俏皮的表情,回我說有一天我會知道的。
這樣的姐姐怎麼可能去自殺呢?
我打心眼裏不相信。
不知不覺,我在情人橋邊站的時間太長了。
長到巡邏的保安大叔走了三圈還看見我佇立在這裏,忍不住出聲提醒:“同學,別離湖水太近了,這裏前幾天死了一個大學生,注意人身安全。”
長到媽媽來了電話質問我怎麼還沒回家,我就打算收拾回去了。
就在我走上小路,最後回頭望了一眼我姐自殺的地方——
我驚異地瞥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從橋的另一頭方向走來,往姐姐跳河自殺的方向走去,佇立在姐姐跳河自殺的地方。
我瞪圓了眼,似有所悟,反應迅捷地朝那兒小跑過去。
夜那麼深了,敢去那個地方的人,很有可能和姐姐認識!
跑步的動靜在靜謐的深夜中太過突兀,那黑影如受驚的小兔一般,回頭看我一眼便迅速逃走,待我跑到湖邊,隻能遠遠看到一個奔跑的背影,是個女孩。
而湖邊草地上,靜靜地躺著一束百合花。
現在被我捉住的女生,那背影就和昨天的女孩特別相似。
而且從她的反應來看,我感覺她似乎知道我是誰。
是她沒跑了。
女生緊張地環顧周圍有沒有人。
“這位姐姐。”
我盡量放緩語氣,目光充滿哀求:“我想知道我姐姐為什麼會想不開自殺,如果你知道些什麼關於我姐的事,求求你告訴我。”
這時候隻要她肯告訴我,讓我跪下我都可以。
女生麵露難色:“我不知道什麼,我隻是......同情她。”
“而且你應該知道的吧,學校不許我們多和你們說什麼。”
我還真不知道。
看來學校怕姐姐的事情造成輿論影響過大,不讓下麵的學生過多的議論姐姐的事情。
我不死心地扯著她求了好一會,她都不肯鬆口。
我焦心又失望,眼中的希望逐漸黯淡,捉著她衣袖的手越來越鬆。
那女生見我神色鬆動,稍一用力便輕鬆掙脫我,她抬步欲走,又憐憫地看了我一眼。
她留下了一句:“你姐姐......挺不容易的。”
而後倉皇離去,隻剩一臉納悶的我。
我姐姐,挺不容易的?
指的是我姐姐帶我媽媽住學校宿舍嗎?
我滿腹疑問求不得解,沮喪地回到媽媽身邊。
警察對媽媽許諾,聯係到校領導,便會通知我們,媽媽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到了租房處,我向媽媽打聽認不認識那個女生。
我注意到媽媽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而後迅速恢複如常:“哦,那個小姑娘啊,是可言的室友。”
“她叫什麼名字?平時和姐姐關係好嗎?”
“名字叫張茜吧,關係一般般吧。”
“那為什麼她好像對姐姐特別同情的樣子,甚至好像還有點愧疚?”
媽媽一哽,瞪我一眼:“我怎麼知道?你問她去!”
“小羽,媽不是跟你說了,咱們把心思放在要賠償上麵,不要去研究你姐姐為什麼想不開。人想不開有千萬種理由,你得研究到什麼時候才是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