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取代

臨死前，阿姐掙紮著問我：【為什麼......】

問得好，我狠狠抽出匕首，阿姐不動了，咽下最後一口氣。

用阿姐的手帕擦血，這種柔 軟又絲滑的麵料我從未用過，我淡淡道：【為什麼？正因為你不知道為什麼，所以你該死。】

在日複一日遭受非人對待時，阿姐永遠出淤泥而不染，她總是輕描淡寫勾銷一切不公，用遙遙無期的承諾搪塞我。

阿姐可以去逛街，可以買漂亮的衣裙，連她手裏拿回來的梨膏，也是吃剩下的，還要偷偷摸摸裝成好人的墨陽分給我，還不忘說一句不能被父親發現。

而我則必須接下阿姐遞來的各種東西，以此來烘托她的明媚良善。

可分明就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施舍我。

死到臨頭，居然還天真地問為什麼？我仰天大笑。

擦去手上的血跡，我轉身推門離開，夜色中，一行人匆匆趕來，為首的丫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她哭喊著衝父親道：【老爺！是二小姐親手殺了大小姐，奴婢親眼所見啊！】

父親大驚失色，顧不上我，奔向裏屋，阿姐倒在血泊中，屍體已經開始發冷。

【啊——】

【婉兒！婉兒啊！】

急促的腳步聲後，父親來到我麵前，他咬牙切齒，在我的臉上留下一個巴掌印。

【混賬！孽障！你想害死我們！】

【我真是後悔沒早些弄死你！】

父親的謾罵我不在意，右臉火辣辣，我雙手環抱胸前，掀起一個漫不經心的眼神，道：【就是我殺了梁婉，如何？報官嗎？】

我緩緩摸上自己與阿姐一模一樣的臉，輕描淡寫：【你隻有一個選擇，讓我頂替梁婉進宮，否則牽連的可是整個梁府，不僅如此，還有你的丞相之位，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父親嫌一個巴掌不夠，卻在我話音落下時，停下了手。

好不容易得來的飛黃騰達，誰會甘願放棄呢？我知道，父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想要的不過也是權力罷了。

連父親也不安於現狀，誰都過慣了可以被他人主宰命運的日子，更何況我呢？

半晌，父親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了，最終，這場博弈終究以我獲勝。

父親狠狠瞪著我，一字一句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梁婉，明日準備入宮！】

我露出一個乖張狡黠的笑，鞠了一躬，說：【是，女兒全聽父親安排。】

彎月慘淡稀薄，在這一刻蔓出烏雲，月華照在我身上，我昂首挺胸，目送父親一行人離開院子。

從今天起，我要主宰我的命運，不再被他人踐踏，欺淩我的人，都得死。

【來人，把梁蘊的屍體清理幹淨。】

丫鬟們大氣也不敢出，哆哆嗦嗦抬著阿姐去後院埋了，並將現場清理幹淨。

一夜好眠，次日我早早便被梳妝，穿著一身秀麗華服。

大喜的轎輦從皇宮來，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場麵十分奢華，給足了這場婚姻體麵與尊嚴。

看起來，皇帝倒真蠻在意那個預言。

但隻有我知道，大梁的內部早已潰敗不堪，能維持現狀，不被敵國侵犯的，隻是那位武功高強的大將軍。

我坐進轎輦，衝父親擺了擺手，笑得花枝亂顫。

父親的目光陰沉，麵上卻不得不恭喜，這種感覺真令我大快人心。

轎輦入宮，我眼瞧著四四方方的天，嘴角勾起弧度。

當夜，大梁皇帝便迫不及待來到我的寢殿，掀開蓋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