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弑姐

及笄這一年，梁國天師在清水台祈福祭祀時，為國運算了一卦。

大梁未來三年內，將遭遇前所未有的變故，很可能因此一蹶不起，若想化解，唯有迎娶天命貴女，並好好待之。

天師口中的貴女，竟落在小小知府頭上。

【預言中的天命貴女，是——鬆槳知府中的嫡女，梁......梁婉小姐！】

世人皆知梁府有二女，皆為嫡女，口碑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在梁氏一出時，眾人都屏住呼吸，共同靜待。

隻有我站在人群末尾，漫不經心，嘴角勾起一抹笑。

於是，當阿姐的名字被念出來時，全國歡呼，府中上下雀躍，都在為阿姐的前途而感到驕傲自豪。

大梁皇帝已有皇後，但因阿姐貴女的身份，入宮便是皇貴妃，位同副後。

眼見木已成舟，我悄然從人群中消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梁府嫡女梁婉，柔嘉舒順，敬慎居心，著即冊封皇貴妃，次日入宮。欽此！】

【臣領旨！謝主隆恩！】

父親喜極而泣，顫顫巍巍接下了聖旨。

滿府上下跪了一地，天大的福氣臨到區區知府頭上，家中出了天命皇貴妃，又身係大梁未來三年國運，可謂是平地直登青雲。

父親更是因此直接升官成了大梁丞相。

太監親手扶起父親，諂笑著說：【丞相大人客氣了，還望日後多多關照啊。】

一時間，家中天翻地覆，府邸也重建了，氣派奢華，大大的梁字用真金懸掛，十分刺眼。

而我站在角落裏，目不轉睛看著發生的一切，在心裏盤算著下一步。

突然，小廚房的嬤嬤故意潑了我一身臟水，嗤笑道：【哎，這就是雲泥之別，同為嫡女，梁婉小姐能為老爺爭光，而你......嗬嗬嗬，滿身晦氣！隻會招嫌的煞星！】

我木訥轉身，看見嬤嬤的表情盡是嘲諷。

【看什麼看？小賤蹄子！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我仍然直勾勾盯著她，瞥了一眼身後，大家都沉浸在喜悅裏，沒人注意陰暗的角落，以及陰暗的我。

於是，我疾步閃現嬤嬤身前，抬手猛然掐住她的脖頸。

隨著我不斷用力，嬤嬤的臉色變得青紫，掙紮無濟於事，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憤恨看著我。

【困獸之爭。】

我莞爾一笑，鼓足勁，單手擰斷了嬤嬤的脖子。

看著腳邊的屍體，我甩了甩手，再次轉身盯著前院歡呼一團的家人，眯了眯眼，一個計劃在心裏蔓延。

是的，我與阿姐雖然是雙胞胎，但她是貴女，我確是煞星。

凡我經過之處，必有血腥。

關於我梁蘊的傳言，早已在不經意間流傳大街小巷，多是以訛傳訛。

什麼出生便克死母親，我不屑一顧，隻因阿姐是頭生，她們便將母親難產，撒手人寰的原因，歸給那是尚還是嬰兒的我。

幼年我也曾為了博得父親的寵愛，乖巧勤勞，可不論我怎麼表現，落在我身上的皆是謾罵與不公。

後來我放棄了，不學無術，整日惹禍生端，相繼克死了阿奶與兄長，更是令父親的生意一落千丈。

於是我便被丟在雜院裏自生自滅，平時臟活累活都甩給我，過得連下人都不如。

正因如此，我頑強生長，不僅適應了極端的環境，還偷偷練就一身功夫。

平時裝得一副任人欺負的模樣，不過是在等待一個時機，而如今它終於來了。

阿姐入宮前夕，我早早待在她閨房。

見我來了，阿姐詫異，隨即柔柔笑道：【阿蘊，明日我便要入宮了，我必不會再讓你受苦，家中情況也好轉，待日後我會求聖上為你擇一段好姻緣。】

看著這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阿姐當真以為我開心，還有那滿眼都是待嫁的喜悅與期待。

我抬頭，認真道：【謝謝阿姐為我思慮，不過......妹妹我啊，比起依仗阿姐，更想要自己主宰命運呢。】

說話間，阿姐的臉色由緋紅轉為慘白，滿眼的興奮轉為不可置信。

我扶住她癱軟的身子，胸前一片鮮紅。

腥鏽的味道散漫在房間，刺穿阿姐胸口的匕首頂端，赫然握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