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能醫者，會毒

城中貼了告示。

長公主身患奇病，廣納醫士，犒賞千金。

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告示撕了下來，一路直往公主府。

我被帶了進去。

昭和殿內，廳中跪滿了人，個個額間細汗，身子發抖。

“一群廢物，本公主養著你們有什麼用？”

她一腳踢在婢女的臉上，麵容厭惡。

“你這賤蹄子，是不是故意來這裏顯擺？來人，將她的臉打爛！”

“孟郎已經多少天沒來了？他是不是看到了我的臉，嫌棄我了？”

她越說越氣，將案桌掀翻，尤為不解氣，拿出虎釘鞭開始抽 打。

人人敢怒不敢言。

長公主最在意顏麵，可如今，那臉上卻長滿了紅疹。

隱隱有潰爛之相。

我手中攥緊告示，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殿下。”

我恭敬的跪在她麵前，額頭伏在地上。

李嘉玉用腳尖抬起我的下巴，麵色陰狠。

“你，就是撕下告示之人？”

我點頭，垂眸，“是。”

她輕笑，“你這醜八怪，若真有那本事，怎麼不治治自己的臉？”

我的麵紗被她揮過來的虎釘鞭卸下，露出一張滿是斑點的麵龐。

此刻還添了一道鞭傷，正往外滲著血。

醜陋無比，不忍直視。

與從前的絕色之姿，雲泥之別。

我忍著痛，又叩了下去，“殿下天皇貴胄，臉麵自然重要。我等地下汙泥，治與不治，無甚差別。”

李嘉玉這才高興了一些，收起了虎釘鞭。

“光會說話可不行，得有本事。”

“我限你三天時間，若治不好我麵上的紅疹，我就把你開膛破肚，扒皮抽筋，讓你生不如死！”

我依舊垂著頭。

開膛破肚？

殿下啊，你早就已經將我開膛破肚過一次了。

待殿中之人都走遠，我這才將藥箱打開。

“殿下，無需三日，隻要一個時辰，您就能恢複成從前的容顏。”

我的聲音帶著蠱惑。

李嘉玉麵上的紅疹，便是我那日在屋中所燃的熏香引起的。

自作孽，不可活。

若她不入室，便不會沾染，一切，都怪她自己。

那熏香是我十七歲那年看醫書時不小心製出來的毒。

能醫者，會毒，這是大忌。

我怕哥哥責罵，便將它埋在了桃樹下。

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我調了一碗黑乎乎的黏液，一點一點覆在她的麵上。

她閉著眼，心平氣和。

我睜著眼，卻心下洶湧。

不過片刻，在我揭下那些黏液時，她已經麵如凝脂，玉骨冰肌。

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又是一笑，從藥箱中拿出妝扮之物。

“殿下，請您閉眼。”

上粉，描眉，勾唇。

我靜靜的看著她，她確實是漂亮的，又身在公主之位，難怪孟惟景願意為了她，拋妻棄子。

公主大喜，麵若桃李。

“你叫什麼？果然有幾分本事。”

我微低下頭，“草民姓許，人人叫我許娘。”

她神情一頓，看向我，“你姓許？”

我點頭，“殿下，我姓許。”

李嘉玉皺著眉，“那個賤人到底跑哪去了，讓我抓到，我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她抬手看著指上的紅蔻丹，“許娘啊，這次你做的不錯，想要什麼獎賞？”

我看著她的臉，“能為殿下分憂，是我之幸。”

李嘉玉輕笑。

“你便留下來吧。”

我恭敬的跪下，“是。”

那紅疹原本隻會毀了臉，可加上那些黑色黏液，便會融合成噬心藥。

外表多光滑柔嫩，內裏便有多潰爛肮臟。

到最後一日，蛆蟲會從七竅爬出來，蚊蟲會聚集在身上。

沒事，我等得起。

殿下，你可一定要堅持住。

可千萬，不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