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死過去,一天一夜,我才醒來。
腹中的疼痛已消失,我能感受到,這裏什麼都沒有了。
我看向窗外,似乎下起了雪。
我將衣衫撕碎,裝作乞丐的樣子,還在臉上抹了泥巴。
李嘉玉果然去了我家抓我。
看著那張依舊明豔的麵孔,我也隻是躲在暗處死死攥住了掌心。
“你們這群廢物,活生生的人也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弄丟!”
“快滾去給本公主找!找不到,你們也別活了!”
一陣謾罵後,李嘉玉這才覺得好受點。
“什麼味道,熏死了!”
她用帕子捂著口鼻,眉頭緊皺。
我看著屋內快要燃滅的熏香,無聲地笑了起來。
李嘉玉一出房門,麵容白淨的男子便迎了上來。
“玉兒。”
我渾身顫抖,這便是孟惟景,我的夫君。
“孟郎,你怎麼才來,可是還念著那賤人?”
孟惟景寵溺的笑了笑,輕撫著李嘉玉的發鬢,眼神溫柔。
“怎麼會?玉兒才是我的心上人。”
“那許寧,如何比得上玉兒?”
我看著公主嬌笑著撲進他的懷裏。
真是郎情妾意。
笑吧,請你們盡情的笑。
我看著月亮西沉。
當日長公主說我不過是孤女,不足為懼。
你們,且等著,我這個孤女,是不是真的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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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玉說得對,我隻是個孤女,在江南的小鎮上與哥哥相依為命。
我幼時被扔在戰場上,從沒有見過爹娘,是哥哥將我撿了回來,護我長大。
哥哥是個鄉野醫士,此生最愛醫術,妙手回春,人人稱讚。
我耳濡目染,自然也會上幾分。
隻是我性子頑劣,隻喜歡上樹摘果,下河摸魚。
做得最多的,不過就是配幾副瀉藥給春花樓的紫月姑娘,讓她的客人少折磨她一點。
哥哥說:“你這些小把戲若用在正處,那必然救死扶傷,延綿一方百姓。”
我撇了撇嘴,什麼是救死扶傷。
是哥哥在路邊扶起老翁,最後卻被老翁訛了銀子嗎?
還是哥哥幫產婦接生,卻被刀棍相向,被罵流氓差點入牢獄嗎?
我說:“一輩子太短,哥哥隻管治病救人,我隻管舞刀弄槍,若再遇上那些無賴,我便替你將他們打跑!”
哥哥無奈的笑了笑,搖搖頭說我是個傻瓜。
我這輩子,做過最善心的事就是救了個男子回家。
孟惟景,就是我在河邊救回來的,渾身數不盡的刀傷,奄奄一息。
我將他帶回家,日夜守著他。
後來他成了我的夫君。
他麵容白淨,一雙鳳眼含情,滿是文人風骨。
他教我讀書習字,與我策馬奔騰,與哥哥探析醫書,聊家事國事。
他叫我攻讀醫書,有一技之長。
世人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可我覺得,他不是。
他那樣好的人,該展翅高飛,該一鳴驚人。
可他後來卻殺害恩人,摒棄舊妻。
我的一切,都敗給了我十七歲那年突發的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