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眼看著我就要倒在地上。

忽然，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出現在我身後。

接住我的那一刻，他眼中閃過詫異，細細掃量我幾眼後，咧嘴一笑。

如來時那般神秘莫測，他帶著我，身影瞬間消失在廳堂之中。

“姑娘！”

我被帶走，可嚇壞了楊嬤嬤。

“嬤嬤稍安勿躁，剛才出現的是我們館主，我這就帶您去樓上。”

醫館二樓的診室中，我被輕輕放在床上，老者將手搭在我手腕上，一種奇異的波動正排斥著他。

“老者極快地收回功法，往我的小腹上看了一眼，輕叱一聲：“老實點！”

瞬間，疼痛緩解。

我睜開眼，與老者對視。

“醒的還挺快。”老者收回手，“從脈象上來說，思慮太重，我給你開一副安神的方子。”

“您可否說得再明白些，若是不從脈象上看呢？”

“老朽是醫者，這脈象之外的事嘛......”他捋順著胡子，笑意裏多了幾分狡黠，“看你也不缺銀子，不若去天機閣找尋答案。”

天機閣......

我微怔，是那個隻要能拿出銀子，據說連鬼神都能驅使的天機閣？

“呐，方子。”鬼畫符似的藥方遞到我麵前。

我接過來掃了幾眼，下意識開口，“您這方子開的真妙。”

“喲，你看得懂？”老者重新打量我。

我覺得麵前的老者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晚輩的外祖家乃是琅琊薑氏。”

“難怪！既如此，老朽送你個人情，這是天機閣的位置，也省得你找了，早些去吧。”

“多謝前輩。”起身接過，我衝著老者行禮。

楊嬤嬤隨小童找上來，等主仆倆下樓來到藥櫃前，剛才瞪著我的丫鬟已然離開。

“姑娘，你剛才可嚇死我了！”

抓好藥回到馬車上，楊嬤嬤仍滿臉驚悸。

“嬤嬤，我沒事的。”

無論是心悸還是疼痛，都已消失不見。

直覺告訴我，那些事一定跟我身上的問題有關。

就連醫館的館主都催促我快些去找天機閣。

我一定要盡快搞明白陳文遠口中的秘術，到底是什麼？

楊嬤嬤何其敏銳，“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瞧著楊嬤嬤關切的臉，我心中發酸，向她懷裏靠去，“嬤嬤，我心裏害怕。”

“這幾天一直做噩夢，夢見你們都被人害死，孩子也被人換了，我像狗一樣被鎖了十幾年......”

“我以為夫君娶我是兩情相悅，可現在越發覺得，他們是圖我的銀子，今日在陶然居，婆母張口就跟我要二十萬兩。”

“什麼？二十萬兩？那老賤人以為銀子是做夢就能來的嗎？還勳貴世家？我呸！哪家勳貴會惦記兒媳婦的嫁妝啊！”

楊嬤嬤滿臉震驚，聲音不自覺高出幾分。

我聽著她罵人，在心中暗笑，陳家何止惦記兒媳婦的嫁妝，連兒媳婦的娘家都想收入囊中！

等等！

就算謝氏一族的本家嫡支隻有我們家，最後也不該由陳家得到家中產業。

這麼一大塊肉，謝家的旁支怎可能冷眼旁觀？

除非......除非早在之前，陳文遠就跟旁支的人串通好一切！

如此一來，也就能說通了。

前世，父母就是在我重新撐起嫡支，讓謝家沿襲五洲第一皇商後才病故的。

我也是在那之後，徹底被鎖起來。

我竟是稀裏糊塗地給他人做了嫁衣！

察覺懷中的人在顫抖，楊嬤嬤心疼不已，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姑娘莫怕，有老婆子守著你。”

我長長地吐了口氣，要去天機閣詢問的事，又多了一樁。

——

有老者給的位置，我輕易就找到了遍布五洲的天機閣。

天機閣內自有規矩，楊嬤嬤跟不進去。

我也想查查各處店鋪的賬目，於是站在馬車旁囑咐道，“嬤嬤，勞煩你去各處店鋪幫我取賬目，晚些時候來接我。”

楊嬤嬤目送我進到天機閣後，才吩咐離開。

天機閣內，處處陳設都極其講究。

一進去，立刻就有侍女迎上前來，手中端著托盤，上麵擺放著幾塊牌子，任客人挑選。

我伸手拿了最左側的羊脂白玉牌子，這是天機閣內最頂級的規製。

隻要我能按照要求拿出銀子又或是付出代價，無論所求是什麼，都能盡快得到結果。

“尊貴的客人，您這邊請。”侍女引著我來到一旁，伸手拉動響鈴。

悅耳的聲響足有九下，機關開啟，從上方落下一物，可以把我送到天機閣的最高層。

“喲，這是來大生意了！”

九層的一處房間內，明旌把玩著手中的骨扇，抬手推開窗，向著正緩緩上升的我看去。

“嘖，這位夫人我瞧著眼熟......噯？這不是你那位嗎？”

蕭予辰正坐在榻上看書，聞言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天階九號的玉牌？這是要查什麼？待本副閣主親自接待！”

順手從一旁撈起一張銀色麵具，明旌晃著扇子轉過身來，“嗯？人呢？”

*

“客人，到了，這位就是接待您......閣......閣下這邊請。”

當看清屋中坐著的人時，侍女的語氣有些驚恐，微微顫抖著。

我的目光落向坐在案後的男人。

他臉上戴著一副麵具，肅穆冰冷，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的感覺。

蕭予辰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看著我走到案前，藏在衣袖下的手動了動。

不久前，他忽然感受到椎心般疼痛，才剛有緩解，我就出現在他麵前。

但——

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自心頭蔓延全身，竟讓蕭予辰素來強悍的自製力，有種節節敗退之感。

他忍不住想要撬開麵前之人的紅唇，瞧一瞧我的牙齒裏是否藏了什麼？

否則那齒痕為何至今不愈，還時常影響他心弦？

蕭予辰暗暗壓下一切，語氣冷淡而又克製地開口，“請坐。”

“我有幾件事想要勞煩貴閣。”我直截了當。

“嗯。”他答應一聲，語氣中藏著的不滿令我有些莫名。

“這第一件事，我希望貴閣幫我查一查我。”

“你查自己做什麼？”

“閣下怎知我就是我？可是還有人查我？”目光重新落在對麵的男人身上，我微微皺眉。

蕭予辰向後一靠，漆黑的眸子緊盯著我。

“你既然來到天機閣，還拿了天階九號的玉牌，必然知曉我們的能力，所以閣中知道你是誰，並不稀奇。”

“哦？”我挑眉，“那既然知道我，就請閣下告知查我之時，可有發現我身上有什麼蹊蹺？”

刻意加重語氣，我的目光緊緊盯著案後的男人。

不知為何，我覺得這雙眼睛......

好像似曾相識，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他，心中就升起一種莫名的信任感。

這種感覺，反而讓我多出幾分戒備跟驚疑。

濃烈的異樣感令我不由得站起來，轉身向門口走去。

一道身影掠過我，將我攔住，正是蕭予辰。

他一言不發地盯著我，忽然傾身向前！

我心中一驚，想要後退。

可腰身卻被蕭予辰攬住，炙熱的掌心透過衣裳，將溫度傳遞給我。

我下意識抬眸，跟蕭予辰對視。

他幽深的眸子深不可測，似乎要將我吸入一般。

“你放開我！”

我動彈不得，怒聲嗬斥道。

就在這瞬間，蕭予辰身體微頓。

他眯起眼，低頭壓了下來，品嘗上那抹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