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是我撿來的兒子。
我一生下來,算命的就預言,我是個克全家的掃把星命。
父親嫌我晦氣,不顧母親的阻攔,把我扔了。
我被一個村醫老頭撿走收養,跟著他學些鄉野醫術。
十六歲那年,老頭子色眯眯靠過來,想猥褻我。我踹了他,搶了他的寶貝藥箱子,跑了。
我成了一個吊兒郎當的江湖遊醫,四處給窮人看病。
直到我經過京城旁一所深山小村。
剛進村,我就傻眼了。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瘦得隻剩皮包骨,嶙峋的肋骨快要掙脫出薄薄的肌膚,眼睛像貓兒一樣冒著幽幽綠光,孤魂野鬼般無力綿軟地,在村口遊蕩。
村長告訴我,這是個孤兒,叫小虎子,吃百家飯長大的。
兩年前生了怪病,原本虎頭虎腦的樣子,一天天瘦了下去,變成了現在這副半人半鬼的樣子。
他們也曾湊錢請過不少城裏的大夫,都查不出病因。
這激發了我的好勝心。
我查了很久,終於找到了病因——他家井水被一種有毒水草汙染了,他吃了井水,中毒了。
我打來清澈山泉,熬了清熱解毒的草藥。
又用蹩腳的廚藝,煮了一鍋糊到發黑,慘不忍睹的玉米粥。
小虎子軟軟的身體窩在我溫暖的胸膛。
他閉著眼睛,一臉幸福的,大口大口吞著糊了的玉米粥,半夢半醒間不停呢喃著:「娘親,娘親......」
我的心一下軟了下來。
這孩子,竟把我當成了娘親......
我也想起了隻在夢裏見過的娘親,眼淚忍不住滾了下來。
小虎子費力伸出虛弱的小手,為我擦了擦眼淚。
「娘親不哭......」
就是那一晚,我第一次嘗到了親情的滋味兒,也結束了流浪生活。
從此,一個沒有兒子的「母親」,一個沒有母親的「兒子」,找到了彼此,找到了上天憐憫的一絲溫情。
治好小虎子後,我在十裏八鄉有了名氣,找我看病的村民越來越多。
我用攢下的錢給他買漂亮的新衣服,送他去私塾讀書。
生辰那天,我送了他一隻木雕小馬。
「許個願吧小壽星。」
小虎子眼睛亮亮的:「我希望長大後騎上小馬,去京城裏看一看!」
「聽說那裏有最甜的桃子,還有最漂亮的風景!」
他扭頭看了看我,甜笑著紮進我懷裏。
「虎子還要掙很多很多錢,給娘親開一間醫館......」
我親昵摸摸他的頭:「好,娘親等著......」
就在我以為,會一直歲月靜好下去的時候,一場驚天大禍落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