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宮紅牆，華麗的樓閣掩映在禦花園的瓊花瑤草之間，莊嚴又巍峨。

腳下的橋雕欄玉砌，橋下池水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

初次進宮的寧夢雨從未見過這些，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仙宮，忍不住東張西望。

“寧二小姐，您怎麼不跟上？皇後娘娘正等著大小姐和二小姐過去，別讓娘娘等急。”

宮女頓下腳步，從方才就注意到寧府二小姐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寧夢雨抬眸撞見寧若瑄回眸來看自己，一縷流蘇微微浮動卻無太大的擺動，仍是一幅端莊高貴的大小姐模樣。

嬤嬤和母親也訓過她幾回，可她偏偏學不會穩住步搖不亂晃，梳頭的侍女便聽從母親安排，給她戴了精致又無流蘇的頭麵。

寧夢雨心裏有股衝動，想將寧若瑄推入水裏，自己去麵見皇後。

方才皇宮裏派人來宣旨，皇後召見她和寧若瑄進宮。

明明自己才是將來的太子妃，皇後的準兒媳，憑什麼讓寧若瑄來礙事？

“妹妹，你不舒服麼？”寧若瑄的清冽溫和的嗓音，仿佛珠玉落地，不帶任何語氣。

“能見皇後娘娘，我好得很！”

寧夢雨眼神挑釁，暗含炫耀之意，不管寧若瑄是不是虛情假意都是在巴結自己，因為她是沾自己的光才能入宮見皇後。

寧若瑄淡淡掃了寧夢雨一眼：“那就快走。”

宮女見寧夢雨跟上，這才繼續帶路，寧夢雨見寧若瑄像輕車熟路一般走在前頭，立時超過她。

眾人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皇後的宮殿。

宮女通報一聲，與守門的嬤嬤耳語兩句，打開門請寧若瑄和寧夢雨進去。

寧夢雨怕輸似的搶先一步走在前頭，寧若瑄也不急。

殿內，清雅的嫋嫋香氣撲麵而來，焚燒的香爐升起幾縷淡淡的輕煙，晶瑩剔透的珠簾後浮現一道影影綽綽的人影。

寧夢雨環顧內殿，周遭華麗璀璨，金光閃閃，刺得她一陣眩暈，珠簾後的腳步聲竟讓她忽然緊張起來。

“臣女參見皇後娘娘！”寧夢雨慌裏慌張，一時忘了是先說話還是先行禮，隻是手忙腳亂擺正姿勢福身。

四周一片寂靜，無人應答，轉眸才見寧若瑄站著沒行禮。

寧若瑄疑惑道：“妹妹為何向皇後娘娘的侍女行禮？”

珠簾後的人掀簾走出，寧夢雨這才看見自己行禮之人，不是什麼皇後，隻是一名擦拭殿內花瓶灰塵的綠衣宮女。

綠衣宮女盯著寧夢雨，十分的恐慌，若讓主子自己被貴女當成她知道還得了？

寧夢雨惱羞成怒，卻不敢發作，詢問剛才領路的宮女：“皇後娘娘在哪兒？”

“奴婢剛想告訴兩位小姐，沒想到二小姐就認錯人。”宮女臉上尷尬，“皇後娘娘讓小姐們在偏殿等她過來，請小姐們隨意。”

寧夢雨手心捏得更緊，慶幸皇後不在殿內，打算待會兒好好表現。

不一會兒門開了，寧夢雨立時調整好姿勢準備行禮，卻是宮女們端著一盆綠色牡丹進來。

寧夢雨心裏有負擔，見什麼都慌張，在宮女們過來時沒讓路險些撞上。

寧夢雨嚇得尖叫，宮女也驚了一下，連忙避開她。

“妹妹別慌張，皇後娘娘是最慈和溫柔的人，你是太子喜歡的人，娘娘也會喜歡你。”寧若瑄假意安撫她。

前世寧夢雨見皇後是自己親自引薦，為了能讓她在皇後麵前留下好印象，自己親自教過她，告訴她皇後的喜好和忌諱。故而她出現在皇後麵前落落大方，第一麵就獲得皇後的好感。

如今會如何，寧若瑄絲毫不在乎。

寧夢雨不領情，覺得寧若瑄會搶自己的風頭，冷著聲音：“我才是太子妃，你不必討皇後喜歡。”

門外，皇後進來時恰好聽見寧夢雨的話，知她就是太子求著陛下要迎娶的寧府二小姐。

言語無狀，毫無教養......這就是自己兒子心儀的女子？

皇後心裏暗暗替寧若瑄惋惜，愈發不喜寧夢雨。

太監通傳：“皇後娘娘駕到！”

“臣女參見娘娘！”

寧若瑄福身行禮，微微愣住一會兒的寧夢雨立時反應過來，也福了福身。

“免禮。”

皇後提著鳳袍長長的裙擺蓮步微移，行動間仿若生風，自帶一股威嚴，從寧夢雨身邊匆匆走過。

寧夢雨心有餘悸，見皇後拉著寧若瑄的手，兩人看上去親密的刺眼！

“若瑄，本宮說過你到鳳陽宮不必多禮，這些年你在山上學醫過得如何？”

“娘娘時常派人送信送東西，不辭路遠，若瑄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你這孩子向來懂事，報喜不報憂。”

皇後溫柔拉著寧若瑄坐下，一舉一動透露著心疼，轉頭見寧夢雨被晾在一旁，也隻是迤迤然：“賜座。”

宮女引著寧夢雨入座，位子離皇後鳳位有些遠，她想不通這是疏遠還是禮儀，畢竟所有的席位都與主位保持著一段距離。

皇後一直拉著寧若瑄聊天，目光像是生根似的定格在她身上，仿佛忘了這偌大的宮殿內還坐著寧夢雨。

“你也算本宮親眼看著長大的，不是女兒，勝似親生女兒，隻可惜我們有緣無......”

皇後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唏噓不已。

寧若瑄怎會不知她想說，她們本該成為一家人，她會成為她的兒媳。

隻因前世寧夢雨嫁給江墨白之後，皇後拉著她也說過這番話。

寧若瑄裝作可惜，為寧夢雨說起好話：“其實妹妹與我無異，她比我更明理懂事，在家時孝順雙親，將來也會孝順娘娘。”

皇後明白寧若瑄這是溢美之語，方才寧夢雨教訓起自己的姐姐，哪兒有半點明理懂事的樣子？

寧夢雨受到冷落已久，聽寧若瑄在皇後麵前提及自己，以為她是在可憐自己，忍不住站了起來。

“太子殿下喜歡的是我！”不要你狗拿耗子！

寧夢雨不敢說出後半句話，隻是警告寧若瑄，自己又不敢得罪過分暴露。

皇後臉色一沉，嗬斥道：“沒規矩！”

寧夢雨惶恐起來。

“太子殿下到！”外頭通傳的聲音，讓寧夢雨兩眼放光。